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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的诞生(2/2)

走进鲁迅—评论与研究作者:走进鲁迅—评论与研究 2017-04-13 14:26
是爱斗争,自己斗,也爱看别的东西斗,诸如斗鸡、斗牛、斗鹌鹑、斗蟋蟀 、斗画眉,古代还有斗鱼。闲人围着呆看,还借此赌输赢。有些中国人似乎患了健忘症。健忘,固然可以脱离精神的苦痛,但也因为健忘,往往会重蹈覆辙。比 如做儿媳时受婆婆虐待,做了婆婆照样虐待儿媳;未当官时痛骂官吏,一旦当官跟前任们并没有什么两样。   就这样,鲁迅在深刻解剖中国国民性的基础上,塑造出了阿Q这样一种超越 时空、超越地域的精神典型。鲁迅笔下的阿Q是不幸的。他“真能做”,却没有固定职业,只给人家做短 工:割麦便割麦,舂米便舂米,撑船便撑船。他没有片瓦寸土,长期寄居在祭祀土地神和五谷神的小庙——土谷祠中。他说他原本姓赵,但因太穷,财主赵太爷 认为他不配姓赵,于是他从此就被剥夺了姓氏。他快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阔人可以三妻四妾,被视为体面的事情,而他只因跪着向一位小寡妇吴妈求爱, 就被大杠子敲打,不但赔了钱,而且断了生路,只剩下一条万不可再脱的裤子。阿Q这种想做奴隶而不得的境遇,使鲁迅深感悲哀。然而身为奴隶的阿Q却不思反抗。他有一种不知从哪里来的意见,以为革命 党便是造反,造反便是与他为难。这种麻木的精神状态,又使鲁迅深感悲愤。阿Q的性格的核心是“精神胜利法”。所谓“精神胜利法”,简言之,就是用精神 上虚幻的胜利掩饰现实生活中的失败。阿Q炫耀过去:“我们先前——比你阔得多啦!”又幻想未来:“我的儿子会阔得多啦。”唯独不正视不名一文、连老婆 都娶不起的现实。阿Q明明被人揪住黄辫子,在壁上碰了四五个响头,却用“总算被儿子打了”来自宽自解,于是心满意足。他被人抢走了偶尔赌赢的钱,还挨 了一顿乱打,于是自己抽自己两个耳光,似乎打人的是自己,挨打的是别人。这种自我分裂,自摧自戕的办法,又使他转败为胜,心满意足。在阿Q手中,自轻 自贱也是精神胜利的武器。欺侮他的人在打他之前,让他先说是“人打畜牲”,以防止他说“儿子打老子”。阿Q只好说:“打虫豸,好不好?我是虫豸——还 不放么?”他自认为是天下第一个能自轻自贱的人。最使鲁迅感到痛心的,是阿Q不但忌讳缺点,而且以丑骄人。阿Q头上有癞 疮疤,便忌讳别人悦“癞”,推而广之,连“光”“亮”“灯”“烛”都讳。别人仍拿他的生理缺陷取笑,阿Q便说:“你还不配……”这时候,阿Q仿佛觉得 他头上有的是一种光荣的标志,并非令人恶心的癞头疮了。鲁迅记得,五四时期有一位叫林损的文人,写过一首题为《苦——乐——美——丑》的诗,其中有这 样的句子:“乐他们不过,同他们比苦!美他们不过,同他们比丑!”鲁迅认为,这种昏乱无赖的思想,能使人无可救药,成为万劫不复的奴隶。不疗治这种精 神状态,中华民族就不可能挣脱奴隶的枷锁。《阿Q正传》连载了两个多月,鲁迅实在很想收束了,只是担心伏园反对, 便将结尾的第九章“大团圆”藏在心里。可巧,孙伏园外出了,由一位叫何作霖的先生接替他的编务,鲁迅便在1922年2月12日的《晨报副刊》上刊出了 最后一章。待到3月底孙伏园返回北京,阿Q已经被主张“惩一儆百”的把总抢毙一个多月了。纵令孙伏园怎样善于催稿,如何笑嘻嘻,都已无济于事。《阿Q正传》连续刊出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有许多人都栗栗危惧 ,以为作品中的某一段就是在骂自己,或者是在揭发他的**。鲁迅创作《阿Q正传》,初衷“是在使读者摸不着在写自己以外的谁,一下子就推诿掉,变成旁 观者,而疑心到像是写自己,又像是写一切人,由此开出反省的道路”。(《答(戏)周刊编者信》)显然,这一目的已经达到了。评论界几乎众口一词地给予 这部作品以高度评价。茅盾认为,《阿Q正传》实是一部杰作。阿Q这个人物,既是中国人品性的结晶,又概括了人类普遍弱点之一种,读后使人想起俄国冈察 洛夫笔下的奥勃洛莫夫。周作人指出,阿Q这类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既不存在而又到处存在,作品中多用反语,即所谓冷的讽刺——“冷嘲”,其笔法受到了俄国 果戈理、波兰显克微支和日本夏目漱石、森鸥外等作家影响。胡适则一言以蔽之:鲁迅的短篇小说,从四年前的《狂人日记》到最近的《阿Q正传》,虽然数量 不多,但差不多没有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