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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鲁迅牌和从鲁迅观照今天 ——纪念鲁迅逝世六十周年(2/2)

走进鲁迅—评论与研究作者:走进鲁迅—评论与研究 2017-04-13 14:26
秘书长和机关党委书记,真够权威的了),此辈的脸嘴和心术实在令人齿冷。当然,此辈构大狱时也作不了 主,只是“蒙大旗作虎皮”,在大旗之下倾陷异己并自树权威,但撺掇罗织之功,不也是足以彪炳千秋了么?此辈打鲁迅牌的未竟之业,在十年灾祸中由造反好汉继承并发扬光大而施及于全 民,包括陷害过别人的此辈也一齐遭殃。好汉们的造反事业同样也假鲁迅之名,岂不是令人深感第一起打鲁迅牌陷害异己的始作俑者的不可恕么?从衣钵传人的横扫一切 的肆虐中,人们也领会了前辈老师坑害善良的伎俩和厉害。这对人们辨别铺天盖地的“舆论”也是考验,并教育人们要辨识真伪,必须认真研究和把握鲁迅。更何况普天 之下,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鲁迅那样理解中国,现实中的万事万物都能从鲁迅的书中得到印证、参照和启示。遗憾的是,两次折腾使阵线的分化和组合弄得一塌胡涂,犹如原来还比较有序地放 置在左边和右边的物质,被一根大棒捣鼓了一阵,不仅是犬牙交错,而是玉石莫辨了。左和右本来就是理性的抽象,是由政治性分野而来从对照中得出的标志,施之于文学 和文化,意义也常常含混,这种用语无宁是人类语言贫乏才不得已的选择。尤其当今之世,文学、文化上什么是左,什么是右,谁也说不清一个究竟来。以左右分阵线, 两边的人物也会倏忽变位,这也是从鲁迅的时代起就存在的现象。倘要予以辨识,给以大致的定位,恐怕也只得从鲁迅时代入手,而且不能不以鲁迅为中轴,或曰坐标。 这是为了理清渊源,所谓“辨章学术”,并非为了清理旧账。左与右之分在现代文学史上是从20年代开始的,一群标榜艺术至上的西方浪漫主 义末流的私淑弟子忽然获得了意特沃罗基的大觉醒,一夜之间由艺术之宫杀出,成了普鲁列塔里亚文艺战士,而按其实质则是取得了俄国无产阶级文学派即简称“拉普”的 真经;按左右的标志分,是左派了。用左眼一瞅,围击的首要目标是鲁迅,鲁迅在左眼里是右的势力直至推到封建余孽。鲁迅没有变,是英雄们自己完成了从右到左的飞 跃,从左边看过来给鲁迅定的性。即使后来鲁迅被左的阵营引为战友而且面子上备予尊崇时,鲁迅依然必须横站着作战,以防从右边和左边射过来的明箭和暗箭,这是鲁 迅多次在文章和书简中叹诉过的。因此,戏一开幕,谁左谁右,明左暗右,形左实右,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是胡涂账。更由于如鲁迅所形容的,英雄们是踏在文学船和革命船 两只船上的,文学的左右和革命的左右在性质上不能完全一致,否则就不会有鲁迅逝世那年的两个口号之争了。有一点无可怀疑的是,踏在两只船上的更能左右逢源,见 机行事的余地也更广阔。鲁迅逝世以后,踏两只船的人纷纷踏上了革命船,这之间又经过“抢救”的站队,忽左忽右地更令人眼花缭乱。50年代是革命船拖带文学船了, 一些人掌权,有了当年恫吓过鲁迅的“实际解决”的能力。又以现在的共识,那时起是奉行着一条极左路线的,站在革命船上指挥文学船的指导者自然也一律是左视眼; 身居指导,谁左谁右,角色一律由指导者派定。派定角色要有个“说法”,鲁迅牌自然是有力的说法,这才有了上述鲁迅看错了人,他的文章系他人所代庖之类的魔杖打倒 异己的故事。使事情更错综的是,指导家要排除异己自树权威,得有自己的门生和党羽作帮手 和呐喊助威,这也是蓄谋已久先期就培养并随时提拔了的。这批人开头当然也是划在左方的,但随着极左路线的演进,原来被划为左方的人也一批批地被打落水。其中更 多的是左右意识不强或不符要求的新一代,这些人当然也从此体尝了左和右的分量和滋味,这里头又有一次分化。一直到60年代旗手登台,原先以左自居而剃人之头者也 遭到了人亦剃其头的命运。至此,除了发誓向旗手效忠的极少几个乖角外,包括原来追随剃人之头以自保的大佬犬儒们,也都一律不合极左路线的要求而划成右的一档 了。文学就清一色或无色,那就是八亿人共分八盘样板菜和一个小说厨子的年代。旗手一伙要横扫掉原先的指导家一伙,在运作中当然要打鲁迅牌,这事倒有现成 的根据,鲁迅的不少文章、书简,特别是致徐懋庸那封有名的公开信就是致命的武器。如果事情仅止于此,那倒还是一报还一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但造反派 除了别的不赦之罪外,仅以糟改鲁迅论,窃取、割裂、凌迟鲁迅的言辞,把鲁迅亵渎得面目全非,鲁迅的像座被愈挪愈左,其混淆黑白之罪就不可恕。以至多年之后,还 有人胆敢称鲁迅的作品为“鲁货”,其灾难的程度可知。所有这些当然是“俱往矣”了,但至今有意或无意地曲解、中伤鲁迅的活动未息。 除了几个对鲁迅一无所知的妄人以外,如今伤害鲁迅的手法,特别是那些曾和鲁迅有瓜葛或和有瓜葛的人有瓜葛的大小人物,技法更其精巧,更其隐讳。这原是此辈的故 伎,鲁迅生前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在50年代的一段时期里,有些人议及鲁迅时,还常常带到当时被“实际解决”了的胡风、冯雪峰等有关人物。一个特别的例子是汉奸周 作人,此人向以冲淡和超脱自命,崇奉者们也都肯定和称颂其自命的淡泊高蹈,他在解放后也不是文学纠纷中的局中人,可是在自称不带感情的《知堂回想录》一书中, 也两处佯尊鲁迅而连带斥骂胡风。在该书的135节,原是回想当年养病的琐事的,忽然文末笔头一转,写道:“鲁迅平日主张‘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会对任何人有什 么情面,所以他的态度是十分难得也是很可佩服的,与专门‘挑剔风潮’,兴风作浪的胡风等,相去真是不可以道里计了。”当然,他写此书时正托庇于掌权的胡风死敌,顺 便向给饭吃的恩主卖个好,也是超脱者所不能免,不大好以趋炎附势论之;而在141节中提到他当年作五十自寿诗时,又说“当时经胡风辈闹得满城风雨”,则分明就是在 报夙恨了。举这样一个小小的例子,是为了提供一个引起警惕的信息,凡是曾与鲁迅有瓜葛 的人的回忆文章都得留神,要想想其人的来历和用心,要和鲁迅当年的议论参比着读,免得被愚弄,受蛊惑。例如近年来的一个流行现象,狂捧当年被鲁迅指斥过的人,其 惯伎是拿鲁迅来垫背,反衬出那人的高明和鲁迅的“偏激”,抽去了时空和具体条件而对鲁迅进行贬抑。对这种背面敷粉以此形彼的时新中伤法,鲁迅的书是一面镜子,不 读鲁迅的原书是要上当的。两起打鲁迅牌的人都是以左派自居的,至今当然仍有以坚守左辙为坚贞而自鸣得 意的人,但由于对历史的逆反心理,市场行情左已不很吃香。好听一点称之曰“正统”,直白一点称之曰僵化或顽固。其趋势似乎同当年把异己和不顺眼的人往右里划相反, 现在则对稍不顺眼的人推向左边,即将他们归入顽固、僵化的一类。本来,有信念有执著的人通常是顽强的,顽强和“顽固”也只有一字之差。也由于如上所说,阵线早 已打乱,分化组合尚在纷纭之中。倘若以左右划分很不适合,则从鲁迅的两只船之说可以得到很好启示。不过现在的脚踏两只船已不是文学船和革命船,而是文学船和市 场船了。所谓市场船倒并非定是指文人下海或找大款老板赞助之类,而是指投市场之机,甘心将文学作市场的女婢的识时务之俊杰。新式术语叫做“贴近生活”或“关怀 世俗”,但万万不可照字面去理解“生活”和“世俗”的涵义,用煞风景的直白解释,就是媚俗。凡是不愿媚俗,表示抗拒的人,在市场眼看来就是僵化、顽固或含蓄点称 为“正统”的了。这依然是鲁迅在世时艺术至上派一夜之间飞跃成革命派而讥贬按原方向前进的人一样,是老戏新唱,不过这回正好翻了一个个儿罢了。瞧,这种文学上的新戏仍可以从鲁迅那里得到启示而看懂剧情。鲁迅逝世已满 六十年了,中国变来变去还是循着鲁迅所指陈和暗示的老轨迹上翻花样,不从鲁迅汲取智慧,你能认识中国,认识现实么?199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