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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古达战争(2/2)

喀提林阴谋-朱古达战争-古罗马-撒路斯提乌斯作者:喀提林阴谋-朱古达战争-古罗马-撒路斯提乌斯 2017-04-13 12:03
守的。

    它不缺少任何主要的东西,武器和人员都很充足。因此梅特路斯适应着情况和地形作了准备之后,便用他的军队把这座城整个地包围起来,并指定给每一位副帅一个特定的进攻地点。随后,按照规定的信号,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出强烈的呐喊声,不过努米底亚人对此一点也不感到害怕。斗志旺盛的努米底亚人早已作好了准备,他们秩序井然地等待着战斗。接着战斗就开始了。罗马人是根据每个人自己的气质各自作战:有人用弩石进行远距离的战斗,有人向前进击,从下面破坏城墙或把云梯搭起来,力图同敌人展开白刃战。为了对付他们的进攻,城里的人们把石块从上面滚向走在最前面的人,向他们投掷枪棒之类的武器、混合着硫磺的燃烧的沥青和火把。我们军队里由于胆小而不敢冲到前面去的那些人也不能完全得到他们的怯懦的保护,因为他们中间有许多人被用机械或用手投射过来的投枪所伤。这样,勇敢者和胆小鬼便有同等的遭到危险的机会,但是声誉却大不相同。

    (58)当这一斗争正在扎玛进行的时候,朱古达出其不意地率领着一支大军向罗马营地发动了进攻,而由于哨兵万万也没有料想到会有一场战斗发生,他们的疏忽竟使敌人攻占了营地的一座大门。我们的士兵突然间感到惊恐,于是便按照每个人的气质各自去寻求安全的场所。有些人逃掉了,另有一些人拿起了武器,几乎所有的人不是被杀死便是负了伤。

    在所有这些人当中至多也只有40人还记得他们是罗马人。这些人集合起来,占据了比别处略高的一处阵地,敌人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未能使他们离开那个地方,他们把从远处投向他们的武器又投了回去,并且因为是少数人向多数人投掷,所以几乎是不可能有失误的。但是如果努米底亚人迫近,那他们便显示出了真正的战士气质,怀着极大的愤怒向对方发动进攻并把敌人击败和驱散。

    在这同时,正在对城镇进行猛烈攻击的梅特路斯则在他的后面听到了敌人的战斗呼号;于是他转过马来,看到人们向他这边跑过来,这说明他们都是罗马士兵。于是他便赶忙把全部骑兵派到营地去并且命令盖乌斯·马略立刻带领着联盟的步兵中队前往接应,他以他们的友谊和他们共同祖国的名义含着眼泪恳求马略不要使他们的胜利的军队受到任何耻辱的玷污,不要使敌人在不受惩处的情况下跑掉。马略立刻按照命令去做了。至于朱古达,他受到了营地工事的阻拦,因为他的一些士兵绊倒在壁垒上,还有一些人在人多拥挤的地方还要向前冲,结果相互干扰而乱作一团;因此在受到了相当的损失之后,他才退到一个安全的地点去。

    由于黑夜的到来,梅特路斯未能把胜利的追击进行到底,就带领着自己的军队返回了营地。

    (59)因此在第二天,在出发进攻这个城镇之前,梅特路斯命令他的全部骑兵在国王可能进攻的那部分营地的面前驰来驰去,给军团的一些将领们指定了他们应保卫的营门及其附近地区,然后,他本人便向城镇进发,像头一天那样地攻城。正在这时,朱古达突然从伺伏的地方冲出来向我们的士兵发动进攻。离他们的进攻地点最近的那些人大吃一惊,一时里陷入混乱,但其余的人很快便来援助他们了。而如果不是努米底亚的步兵骑兵联合部队在混乱中进行了大量杀伤的话,努米底亚人本来是无法长期抗击下去的。原来在这支步兵支援下的努米底亚骑兵并不是像在通常的骑兵战斗里那样用一进一退的作战方法,而是全速地向前进攻,结果便冲进并突破了我们的战线;这样,他们用轻武装的步兵便几乎打败了他们的敌人。

    (60)在这同时,扎玛城下的战斗也在极为激烈地进行着。

    每一位副帅或将领负责进攻的不管什么地方都有最激烈的战斗,每一个人只能依靠他自己而不能指望别人。城里的居民表现得同样英勇;在所有的地点人们都在战斗或做战斗的准备,双方都更加热中于杀伤对方而不是保护自己。

    战场的声音里既有激励的言词、也有欢呼声和呻吟声。兵器的撞击声也响彻云霄。大量的投枪投向战斗的双方。但只要攻城者稍稍放松他们的进攻,守城者就十分关心地眺望远处的骑兵战斗。随着朱古达一方战斗形势的变化,你可以看到他们时而高兴,时而吃惊;他们的行动就好像他们同胞能够看到或听到他们似的,有些人高呼要警惕,另一些人则鼓励他们前进;他们作手势或是晃动身体,向这边或另一边移动,就仿佛是在躲避或投掷武器似的。

    当马略看到这一切时(他就负责那里的进攻),他故意放松了他的进攻,并且装作气馁的样子,而且不加干涉地让努米底亚人亲眼看到他们的国王是怎样战斗的。而当努米底亚人因而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们的同胞时,他突然极为猛烈地向城墙发动了进攻。在爬上了云梯的我方士兵几乎到了城上面的时候,城市居民便冲了过来,把石块、火把还有其他投射物雨点般地投了过来。在开头我们的士兵进行反抗;后来由于云梯相继损坏,上面的人被摔到地面上,其余的人便尽其所能地跑开了。少数人没有负伤但大部分人却负了重伤。黑夜最后结束了双方的战斗。

    (61)既然梅特路斯看到他的企图没有成功,看到这座城决不是很快就能攻下来的,看到朱古达除非通过伏击或在他自己选择的时间和地点决不展开战斗,并且看到夏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于是他便离开了扎玛并把卫戍部队配置在投到他这一面来的城市当中由于自然形势险要或城墙完好而防守得足够坚固的那些城市里。而他的其余的军队则给他安排在我们行省的离努米底亚最近的那一部分,以便他们可以在那里过冬。但是他并没有像别人通常做的那样,把那个季节完全用于休息或过放荡的生活,而是由于战争通过武力取得的进展有限,他便准备通过国王的友人来陷害国王,把这些人的背叛作为一种武器。

    再说波米尔卡是曾经陪同朱古达一道去过罗马的,而在保释之后就为了逃避杀害玛西瓦一案的审判而跑掉了。既然这个人和朱古达的特别亲密的关系使他有特别的机会欺骗朱古达,所以梅特路斯便试图通过大量的许诺争取他的合作。

    首先,他设法要这个努米底亚人来同他进行一次秘密的会谈。

    继而在他用自己的名誉保证,如果波米尔卡能把活的或死的朱古达交到他手里,元老院将宣布他无罪并且归还他的全部财产之后,他并不费力地便说服了波米尔卡。要知道,波米尔卡生来是个反覆无常的人,此外他还担心,如果同罗马人缔结和约,其中的一个条件会是他自己的投降和被处死。

    (62)一旦一个适当的时机到来,就是说,当朱古达感到烦恼并且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叹时,波米尔卡就同他接近。他向国王提出忠告,并且含着眼泪恳请他终归要为他自己、他的孩子和对他表现得极为忠诚的努米底亚人民着想。他提醒朱古达,朱古达他们在每一次战斗里都被打败,他的国家受到蹂躏,他的许多臣民被杀害或是被囚禁并且他的王国的资源也枯竭了。现在对于他的士兵的勇气以及命运的意旨他已经进行了充分的考验,因此他必须注意,如果他还不拿定主意,努米底亚人就会为了自己的安全而采取措施了。

    他便通过这些和诸如此类的论点使国王同意了投降的想法。使节被派到罗马统帅那里去,传话说,朱古达愿意听从他的命令,无条件地把自己和他的王国交给统帅处理。梅特路斯立刻发布命令,把所有元老级别的人都从各个冬营里召来;他就和他们以及他认为合适的其他人开了一次会。他遵照会议的决定——这是符合我们父辈的惯例的——把使节派出去,向朱古达要求20万斤的白银、他的全部的象和数量很大的马匹和武器。当这些条件很快为对方所接受时,他便下令把所有的逃兵上着镣铐带到他这里来。逃兵的大部分按照他的命令被带来了,但是也有少数人在一开始商讨投降条件时就跑到玛乌列塔尼亚的国王波库斯那里去寻求庇护了。

    朱古达被剥夺了武器、士兵和金钱之后他本人奉召去提西狄乌姆,以便在那里听候执政官的命令。但这时他开始再次对自己的决定动摇起来,并且由于良心有罪而害怕对他的罪行给以应有的惩处。他在许多天当中都拿不定主意,在一个时期里他对身受的灾难感到如此地厌倦,乃至认为任何事情都比战争要好,但转而他又想从国王变成奴隶,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跌落,而且他的许多重要资源都白白地丢掉了,经过这样的反覆之后,他终于决定再度挑起战争。与此同时,当罗马方面讨论行省问题时,元老院便把努米底亚分配给梅特路斯了。

    (63)大约在这同时,恰巧盖乌斯·马略在乌提卡向诸神奉献牺牲,这时一名预言者向他预言说他将会成就惊天动地的事业;预言者于是劝告他,相信诸神的意旨,去成就他心里想望的东西,不管多少次也要试试自己的命运;他还预言说他的一切事业都会有一个完满的结局。原来,甚至在这之前,马略便有过想担任执政官的强烈愿望,而除去古老的门第之外,他担任执政官的每一种条件都十分充分。这些条件是:勤劳、正直、杰出的军事教养、作战时百折不挠的精神、和平时期的作风谦逊朴实、生活正派严谨,不喜财货,而只是渴望光荣。更有甚者,由于他生长在阿尔皮努姆,并且在这里度过了全部自己的童年,因此他刚一达到可以过军事生活的年龄,便全心全意地投入了现役军人的训练,却看不起希腊人的雄辩术或都市居民的文弱风气。由于潜心于这种对健康有益的追求,他那刚正的品质很快就成熟了。其结果却是,当他第一次向人民要求担任军团将领时,他们大多数人甚至没有见过他;不过人们对他的功业却是熟悉的,结果所有的特里布斯一致投他的票。接着,在那次成功之后,他又相继担任其他官职,而在每一个岗位上他总是洁身自爱恪尽职守,从而使人们认为他应当担任比他当时担任的更高的官职。尽管如此,他虽然到当时为止一直表现为这样一位非凡的人物(要知道,后来野心使得他什么都不顾了!),他却不敢想望竞选执政官的职位;因为甚至到当时为止,虽然民众能够被授予其他高级官吏的职位,但执政官的职位却只在贵族等级中间传来传去。没有一位“新人”由于其勋业而出名或显赫到人们认为他够得上担任这一职位的程度,就好像他担任这一职务会把它玷污了似的。

    (64)当马略看到预言者的话同他内心所渴望的目的不谋而合的时候,他便向梅特路斯请假,以便回罗马去竞选。不过,虽然梅特路斯富有勇气、名声和一个正直的人应有的其他品质,但是他仍有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慢性格,这乃是贵族的通病。因此开头他对这一不寻常的请求感到吃惊,他表示对马略的想法觉得意外,并且装作出于友情的样子,劝他不要干这种十分不理智的事情或抱有超越自己地位的想法。他说,所有的人不应想望一切事物。马略应当满足于自己的地位。

    最后,他必须注意不要向罗马人民提出他们有理由拒绝的请求。

    梅特路斯虽然说了诸如此类的话,但他却没有动摇马略的决心,最后他只好回答说,一旦公务允许,他就可以照他所要求的做。后来,由于马略一再提出同样的要求,据说梅特路斯曾回答说:“不要急着到罗马去竞选;当我的儿子成为一名竞选人的时候,你还有足够的时候竞选执政官呢!”原来这个青年人在当时只有20岁左右,当时正在他父亲的个人的麾下服役,因此这种奚落对方的回答反而激起马略追求他所想往的荣誉的更大决心,同时也就使他更加憎恨梅特路斯了。

    结果,他使自己受到了最坏的顾问、野心和忿懑的摆布。从此他的无论任何言论与行动都是向着这样一个目标,这就是取得人们对他的好感。对于冬营里他麾下的士兵的纪律,他要求得也不像先前那样严格了,并且他以一种既贬抑又吹嘘的口气与商人们谈论战争,其中许多商人在乌提卡,说什么只要把一半的军队交他指挥,几天之中就可以把朱古达捉住。他说他的统帅是有意识地拖延战争,因为他是一个虚荣心极为强烈、具有国王般傲慢性格的人,因而特别喜欢玩弄权力。

    所有这些谈话之所以特别能打动商人,是因为长期拖延的战争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而对于贪心的人来说,无论别人动作多么快也只是觉得他迟缓。

    (65)此外,当时在我们军队有一个名叫伽乌达的努米底亚人,此人是玛斯塔那巴尔的儿子、玛西尼撒的孙子,米奇普撒曾把此人列为第二级的继承人。他体弱多病,因此他在精神方面也就多少有点懦弱。此人曾请求梅特路斯给予他王族应享的特权,允许他在梅特路斯身边设一个座位,后来又要求给他一个罗马骑兵中队作为他的亲卫队。但是这两个要求梅特路斯都拒绝了:因为这一荣誉只给予罗马人正式授以国王头衔的人;至于亲卫队,那么要罗马骑士给努米底亚人去作侍卫,这对他们会是一种侮辱。正当伽乌达回味这种拒绝的含意时,马略同他接近,劝他对他受到的侮辱向统帅进行报复,并答应帮他的忙。他以恭维的口吻称赞这个因生病而精神懦弱的人,说他就是一位国王,一位强大有力的英雄,因为他是玛西尼撒的孙子。他还说,如果朱古达被捉住或者被杀死,他立刻就会被定为努米底亚的国王;而且马略还坚持认为,如果他当选为执政官并被派来领导战争,这件事很快就会实现的。

    就这样,有些是通过他个人的影响,但大多是由于希望和平早日到来,他促使伽乌达和罗马骑士——在军中服役的和在城里经商的——写信给他们在罗马的朋友,批评梅特路斯的作战方法并要求任命马略为统帅。结果有许多人以高度称许的口吻支持马略竞选执政官。而且,恰恰在那个时候,玛米利乌斯法冲击了贵族的统治地位,而民众则力图把“新人”推举出来。这样看来,一切对马略都是有利的。

    (66)与此同时,朱古达既然已经放弃了投降的念头并且重新开始了敌对行动,于是便加紧而又十分细心地进行他的一切准备工作。他在重新征募一支大军,试图用恐吓或悬赏的办法把背叛了他的那些城市争取回来,并且在那些形势有利的地点设防。他制造或购买武器、战械和过去由于想求得和平而放弃了的其他事物。他还试图诱使罗马奴隶起来造反,甚至试图向罗马卫戍部队的士兵行贿。一句话,他不惜使用一切办法进行骚扰并且把一切全都搞乱。

    由于他进行的活动,瓦伽城的居民——起初,在朱古达请求缔结和约时,梅特路斯曾在这里设置了一支卫戍部队——应允了他们对之一直抱有好感的国王的恳求,于是城里的领袖人物组织了一次有利于国王的阴谋。至于民众,他们照例是善变的,而努米底亚人尤其是这样,他们喜欢闹事和制造乱子,喜欢变动而反对和平与安宁。在他们中间作了安排之后,他们便规定从那时起的第三天起事,因为那天是全阿非利加的一个节日,这时举行的各种游艺和庆祝活动会使人忘掉危险。于是当约定的时间到来时,他们就分别把百人团长和将领,甚至该城的长官本人,一个名叫提图斯·图尔皮利乌斯·西拉努斯的人请到他们家里。在饮宴期间,他们所有的人都被杀死了,只有图尔皮利乌斯是例外。阴谋者继而又向普通士兵发动了进攻,因为在他们没有任务的日子里,他们照例是不带武器到处闲逛的。民众也参预了这一屠杀,他们有些人是在贵族的教唆下这样干的,有些人就是生来喜欢干这类事情;尽管他们既不知道他们干的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样干的目的何在,但他们单是在变动和骚乱中也能找到充分的刺激。

    (67)罗马士兵给这一突如其来的危险搞得大为困惑,开头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陷入了一团混乱之中。他们被敌人的一支兵力切断了回到城市的卫城去的道路,而他们的军标和盾牌却是放在那里的。他们也不能从城门跑出去,因为城门在事先被关闭了。而且妇女和男孩子也忙于从房顶向他们投掷石块和在手头可以找到的任何东西。要想防御双重的危险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勇敢的人在最弱的敌人面前束手无策。勇敢的和胆怯的,强大的和软弱的都在未能进行一次打击的情况丧命了。

    在这样一场无情的屠杀当中,尽管努米底亚人杀人像发了疯一样并且城门也全都关闭了,但是那位卫戍长官图尔皮利乌斯却一点没有受伤地逃了出来,他在所有的意大利人当中是唯一的一人。他做到这一点是由于主人的开恩,还是受到默许,还是什么偶然的机会,我就无法说清楚了;总之,既然在这样一场巨大的灾难里,他宁愿耻辱地偷生,而不愿带着清白无瑕的声誉死去,我认为他似乎是一个极为可恶的无耻之徒。

    (68)当梅特路斯得知在瓦伽发生的一切时,一个时期里他感到十分痛苦,乃至闭门谢客谁都不愿见。后来,当悲伤和愤怒混合在一起时,他便把他的全部思想集中在如何为这次暴行迅速进行报复上面。太阳刚一落山,他便亲自把正在军营过冬的军团以及他能征集到的尽可能多的全部轻武装的努米底亚的骑兵率领出来,并且在第二天大约第三个时辰,他到达了四周都有比较高的地段环绕的一处平原地带。在那个地方,由于他发现他的士兵因为长途行军而疲惫不堪并到了即将发动兵变的程度,他便告诉他们,这里离开瓦伽只有一哩了。他说,他们应当耐心地忍受后面的劳苦,以便为他们的勇敢的公民同胞的不幸命运报仇。他还就战利品问题,向他们作了慷慨的许诺。当他用这种办法使他们的精神振作起来的时候,他便下令骑兵以散开的队形走在最前面,而步兵则以尽可能密集的队形(军标不露出来)跟在后面。

    (69)当瓦伽的民众看到一支军队向他们开来的时候,开头他们以为是梅特路斯率领着它(事实上正是他),于是就把城门关了起来。后来他们看到田地并没有受到蹂躏并且走在最前面的骑兵是努米底亚人,于是他们改变了看法,把新来的人认为是朱古达了,便兴高采烈地出城去迎接他。接着突然响起了一个信号,一些骑兵和步兵开始砍杀从城里涌出去的人群;一部分人则冲向城门,而还有一部分人占领了塔楼;愤怒和想取得战利品的愿望使他们克服了疲劳。

    这样看来,瓦伽的居民为他们的背叛只高兴了两天!跟着他们的这个富有的和人口众多的城市就完全成了报复和掠夺的牺牲品。这个城市的卫戍长官图尔皮利乌斯,正如我在上面所说,是唯一能逃了活命的人。梅特路斯在军事法庭上对他进行审讯,而由于他不能为自己进行辩解,便先在处以笞刑之后被处死了;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拉丁姆公民。

    (70)就在这同时,曾经劝说朱古达进行有关投降的谈判——这一谈判由于朱古达有所顾虑而被他中断了——的波米尔卡受到了朱古达的怀疑,他自己也怀疑其国王来,因此他便产生了想把朱古达推翻的想法。于是他开始寻求把朱古达搞掉的办法,为此而日夜绞尽脑汁。最后,当他在尝试每一个办法时,他赢得了一个名叫纳布达尔撒的人的支持,这是一个有地位又有财富的知名人士,在努米底亚同胞中间有很高的声望。这个人独立于国王,习惯于自己带领一支军队,并且习惯于处理在朱古达感到疲倦或从事更加重要的事务时不能亲自处理的一切事务。他便用这种方式取得了名声和权力。

    因此他和波米尔卡共同计议以便选定一个发动阴谋的时间,至于细节,则他们决定按照情况就地加以安排。纳布达尔撒随后便到军队去,这支军队是他按照国王的命令安排在罗马人的各营之间的,目的在于不使敌人不受惩罚地蹂躏他的国家。但是在那里,想到计划中的罪行的严重他又害怕了,并且由于他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他的恐惧使这一阴谋失败了。于是,极想实现自己的计划同时因担心他的同谋者的胆怯会使他放弃他们先前的计划因而又极想寻求一个新的计划的波米尔卡,于是通过心腹的使者送一封信给对方。在这封信里他谴责对方的软弱和怯懦,要他曾借以发誓的诸神来作证,警告他不要使梅特路斯提供的奖赏变成他们的毁灭。他说,朱古达的末日已迫在眉睫;仅有的问题是朱古达应当死于他们的还是梅特路斯的果敢行动。因此纳布达尔撒必须考虑,他是想取得报酬,还是受到严刑拷问。

    (71)当这封信送到纳布达尔撒那里时,他正好躺在床上,因为他刚刚作完体操而感到疲倦了。读了波米尔卡的信之后,他先是感到心烦意乱,不知怎样才好,随后就像一个考虑问题考虑得疲倦的人常见的情况那样,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有一个努米底亚人的秘书,一个受他信任和喜爱的人,他使这个秘书了解除了最后这个计划外的所有他的计划。当这个人听说有一封信送来时,他认为他的服务或他的意见照例是他的主人所需要的。于是他便走进他的主人正在睡觉的帐篷,拿起了纳布达尔撒不经心放在他头部上方枕头上的信看了;而当他看到这一阴谋之后,便赶忙到国王那里去了。

    稍后当纳布达尔撒醒来并且没有找到那封信,从而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先是试图赶上那个告密者,但是没有赶上,于是他便到朱古达那里去想安抚他一番。他说他自己本来想做的事情已被他的不忠的侍从人员抢了先。

    他哭着恳求国王看在他对国王的友谊和过去他本人的忠诚服务的面上不要怀疑他会犯这样的罪行。

    (72)听了这话之后,国王把真实的感情隐藏起来,却用好言抚慰了纳布达尔撒一番。在处死了波米尔卡和他知道参预了阴谋的其他许多人之后,他抑制了自己的怒气,因为他担心这会引起一场叛乱。但是从那时起,朱古达便从来没有过上一个安宁的白天或夜晚。他对任何地点、任何人、任何时间都不放心;他害怕自己的同胞就和害怕敌人一样。他永远处于戒备状态;听见任何声音都会吓一跳,并且他在不同的地方度夜,其中有许多地方是同国王的尊严很不相称的。有时他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会叫起来并且拿起自己的武器。他始终处于一种接近于疯狂程度的惊恐之中。

    (73)而当梅特路斯从跑过来的人那里得知波米尔卡的命运以及阴谋被发觉一事时,他再次赶忙进行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好像是要进行一场新的战争的样子。由于马略不断要求给假,梅特路斯便把他送了回去,因为他认为一个对他不满又和统帅意见不合的人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在罗马方面,民众得知人们就梅特路斯和马略的问题所写的那些信之后,也立刻就相信了信中关于这两个人的看法。统帅的贵族地位在这之前对他本来是一种荣誉,这时却成了他不受欢迎的根源,而另一方面,马略卑微的出身却使他的声望大为提高;但就这两个人的情况来说,他们自己的好的或坏的品质并没有派别情绪那样大的影响。更有甚者,那些好闹乱子的高级官吏也在煽动民众的情绪,在每一个集会上都指责梅特路斯的背叛行为,却过分夸大了马略的功业。民众最后竟然兴奋到如此程度,乃至完全依靠自己双手的劳动来维持生计和声誉的全体手工业者和农民也放开了他们的本业来追随马略,把马略的成功看得比他们自己的需要更为重要,而这结果则是权贵被击败,而经历了多年之后,执政官的职务终于授予了一位“新人”。后来,当保民官提图斯·曼利乌斯·曼奇努斯问民众,他们希望由谁来领导对朱古达的战争时,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马略。确实,在当时不久之前元老院曾作出决定把努米底亚分配给梅特路斯,但是他们的决定报废了。

    (74)就在这时,朱古达却失掉了他所有的朋友,因为他亲手杀死了其中的大部分,而其余的人因为害怕而逃到罗马人或国王波库斯那里去寻求庇护去了。

    因此,既然他不能在没有军官的条件下进行战争,同时又认为相信新朋友的忠诚是危险的(当老朋友已经表明是不可靠的时候),于是他就生活在这样的情绪之中,即对任何事都怀疑,都不能作出决定。

    没有一件事情,没有一个计划,没有一个人是他能完全放心的。每天他都要更换他走的路线,更换他手下的官员,时而出去应付敌人,时而又跑到沙漠里面去他常常寄希望于逃跑,随后不久又把希望寄托在武力上;他不知他的同胞的勇气和忠诚,哪一种更不值得信任:因此,不管他转向哪里,他都会遇到困难。当梅特路斯和他的一支军队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国王面前的时候,他还在这样的徘徊观望着;于是朱古达便在时间许可的情况下作了应战的准备,把努米底亚人列为战阵。战斗跟着开始了。凡是在国王亲临的地方,那里的努米底亚便作出一点抵抗的样子;在其余的地方,他的士兵刚一接战便被突破,然后就逃散了。罗马人虏获了相当数量的军标和武器,但俘虏的士兵却很少;原来在努米底亚人的几乎所有的战斗中,他们更多依靠的是他们跑得快,而不是他们的武器。

    (75)在这次溃败之后,朱古达对自己的处境更加绝望了,于是他便和一些从罗马那边逃过来的士兵还有一部分骑兵逃到沙漠里去,然后又去塔拉,因为他的大部分财宝都在这里,他的孩子们就是在这里养尊处优地长大的。梅特路斯一得知此事,虽然他知道在塔拉和最近的一条河之间横亘着50英里的干燥不毛之地,然而为了想通过攻占这样一个重要的城镇以结束战争,于是他便设法克服一切困难,甚至想排除天然的障碍本身。为此他便下令所有的驮畜只驮10天的粮食而不驮其他任何东西,此外只带上盛水的批袋和其他容器。

    而且他还搜括农田以寻得尽可能多的家畜,要它们驮载各种容器,特别是他从努米底亚的茅舍中取得的木制容器。此外他还下令住在附近的所有的人(他们在朱古达逃跑后就向梅特路斯投降了)每个人都带上尽可能多的水,并且为他们指定把水带到的日期和地点。他本人则从河里把尽可能多的水驮在牲畜上,这条河,我前面说过,就是离城最近的那条河。他就带着这些东西开始了向塔拉的进军。当梅特路斯和努米底亚人到达了他指定的地点,并且设营和构筑了工事之后,据说突然间一场大雨自天而降,而单是这场雨供应的水便不但足够而且有余了。

    带给他的水其数量也比他预期的要多,因为刚刚在一次投降之后,他们干的通常总是比指定他们干的要多。但是宗教的理由使得士兵更愿意用雨水,而且这场雨大大地鼓舞了他们的士气。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不朽的诸神加给他们的恩惠。

    第二天,出乎朱古达的预料,罗马人到了塔拉。城里的居民因这座城的难以克服的天然屏障而有恃无恐。他们虽然对于罗马人的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而深感惊讶,但他们仍然积极地进行备战工作。我们一方的士兵也是这样。

    (76)国王这时才相信,没有任何事梅特路斯做不到,因为他的毅力使他克服了一切碍障:武器、军械方面的、地点方面的、季节方面的、甚至天然障碍(对于这种障碍所有其他人是无能为力的)。于是朱古达在夜里带着自己的孩子们和他的大部分财宝逃离了这座城市。而在这之后,他在任何地方都不停留在一天或一夜以上;而事实上他是害怕有人出卖他,而认为迅速的移动能使他逃避这种出卖,因为这种出卖的计划需要从容的时间和有利的机会。

    但是当梅特路斯看到这里的居民渴望战斗,又看到这座城市不但形势险要而且有防御工事的时候,他便用一道栅栏和一道壕沟把城墙包围起来。然后在他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两个地方他设置了掩护装置,堆起了一个土丘,上面放置了塔楼以保护围攻的士兵和他们的工事。城市居民这方面也加紧他们的准备工作;确实,双方都在拚命了。

    在大量的艰苦劳作和多次的战斗之后,罗马人在到达40天之后才终于占领了这座城市,但是所有的战利品都被逃兵毁掉了。原来当这些人看到城墙受到攻城槌的冲击并且看到一切都已保不住的时候,他们就把黄金、白银和其他值钱的东西带到皇宫去。他们在那里酒足饭饱之后,便放火把财宝,连同皇宫和他们自己一道烧掉,这样,他们担心会在胜利的敌人手里备受折磨,因此还不如自愿受罚反而更好些。

    (77)就在塔拉被攻克的同时,列普提斯城的代表来到梅特路斯这里,请求派一支卫戍部队和一位司令官到他们那里去。他们说,一个名叫哈米尔卡的怀有野心的有地位的人正在阴谋发动一场变乱,而无论高级长官的命令还是法律都限制不住他;除非梅特路斯赶紧行动,否则他们的生命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而罗马人则有失去他们的联盟者的极大危险。而且,事实上列普提斯的公民在对朱古达的战争一开始时便已经派遣使节去见执政官贝斯提亚,后来又派遣使节到罗马去要求同罗马结成友谊和联盟。在他们的要求得到允许之后,他们始终是真诚而又忠实的并且热心执行贝斯提亚、阿尔比努斯和梅特路斯的一切命令。因此梅特路斯很高兴同意他们的请求,并把利古里亚人的四个步兵中队派去帮助他们,率领这支队伍的则是盖乌斯·安尼乌斯。

    (78)据说由于内乱而离开了自己的故土的西顿人就是在这一地区登陆的,并且建立了列普提斯这座城市。它位于两个西尔特斯之间,西尔特斯则是由于它们的自然条件而得名的。它们是几乎位于阿非利加尽头的两个海湾,这两个海湾大小不同但自然形势相似。海岸附近的海水非常之深,别的地方有时深有时浅这要看情况。当风刮起来使得海上波涛汹涌时,波浪就冲刷泥沙和巨大的石块,这样当地的面貌便随风而发生变化。西尔特斯(Syrtes)这个名字就是从这个“冲刷”的意思来的。

    只是这个城市用的语言由于和努米底亚人的语言混合在一起的影响,已经不是原来的语言了。它的法律和风俗习惯大部分还是西顿人的,他们所以比较容易地保留这些东西,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同努米底亚人的首都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要知道在他们和努米底亚的人口稠密地区之间是一片大沙漠。

    (79)既然列普提斯的人民的事件使我们谈到了这一地区,那么谈一谈两个迦太基人的崇高的和值得怀念的行为看来是适宜的。这个地方使我想起了这件事情。当迦太基人统治着阿非利加的大部分的时候,昔勒尼的人民同样是强大和繁荣富裕的。在昔勒尼和迦太基之间是一片外观单调的沙漠平原。那里没有河或是山作为边界,这一情况使得这两个民族之间进行着一场长期的、激烈的斗争。

    在双方都有许多陆军和海军被消灭和打散并且双方都对长期的斗争感到有些厌倦之后,他们就开始担心很快地会有一个第三方进攻同样被削弱的胜利者和战败者双方。于是他们便缔结了一项休战协定并作出如下决定:在规定的那一天,双方都派出使者从本城出发,而他们会见的地方就是两城人民的共同边界。于是从迦太基派出了腓莱尼两兄弟,他们赶忙完成了这一行程。从昔勒尼出发的人们走得比较慎重。这是由于偷懒还是偶然发生了什么情况我就说不清楚了,不过在那里,一阵暴风往往会造成和海上同样的耽搁。因为当着在那些平坦和什么都不生长的沙漠上刮起了风的时候,它把沙子从地上卷了起来,气势之猛可以使行人的嘴里和眼里满都是沙子。这样,人们由于看不到东西而不得不停下来。当昔勒尼的人们看到自己来得比对方有点晚的时候,担心返回时会因为失败而受到惩罚,便指责迦太基人提前离开本城并拒绝遵守协定;事实上,他们无论什么事都愿意干,就是不愿意在失败的情况下回去。迦太基人要求重新约定条件,只要它们对双方都是公平的就行,这时希腊人便提出两个条件要对方选择,或者是在他们宣称是他们国土的边界的地方被活埋,或者是在同样的条件下让希腊人向前一直走到他们愿意停下来的地方。腓莱尼兄弟接受了对方的条件,为了他们的国家献出了生命,这样他们就被活埋了。迦太基人于是在那个地点4向腓莱尼兄弟奉献了祭坛,在国内也给予他们其他的荣誉。现在我的话再转入正题。

    (80)由于朱古达在塔拉被攻陷之后,对于任何事物都无法同梅特路斯抗衡这一点已深信不疑,于是他便带领几名侍从穿过巨大的沙漠地带一直来到盖土勒人的国土,盖土勒人是一个野蛮而未开化的种族,他们在当时从来没有听说过罗马的名字。他把盖土勒人召集到一个地方,逐步地训练他们列队,跟在军标后面行进,服从命令并且执行士兵的其他任务。通过大量的礼物和更为慷慨的许诺,他还争取到了国王波库斯的最亲近的友人对他的好感,并且通过他们的帮助同国王接近,诱使他对罗马人作战。这是一件比较容易和简单的事情,因为就在这次战争开始时,波库斯曾把使节派到罗马去请求缔结联盟条约,但是对于在进行的战争十分有利的这一安排却被利欲薰心、习惯于拿一切荣誉的或可耻的事物作交易的几个人给破坏了。甚至在这之前,波库斯便娶了朱古达的一个女儿,但是这样一种关系在努米底亚人和摩尔人中间并不被认为是一种很有约束力的关系,因为他们每一个人只要财力许可都可以娶随便多少妻子——一些人有10个妻子,另一些人还要多些,国王的妻子当然更多了。没有一个妻子被看成是他真正的配偶,所有的妻子同样都是无所谓的。

    (81)军队于是在相互约定的一个地点会师了。在相互发了誓之后,朱古达就力图用言语激发波库斯的勇气。他说,罗马人既不主张公道,又贪得无厌,他们是全人类的共同敌人,他们同波库斯作战的动机和他们同朱古达以及同其他国家作战的动机是相同的,这就是他们进行统治的**和对于一切王国的憎恨。今天朱古达是他们的敌人,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的敌人是迦太基人和国王柏尔修,在将来,不管是谁,只要罗马人认为他最强大,他就是罗马人的敌人。在他讲了这些和诸如此类的话之后,两位国王便向着奇尔塔城进军了,因为梅特路斯把他的战利品,他的俘虏和他的行李辎重都安置在这座城市里了。因此朱古达认为,如果把这个城市攻下来,那么他们付出的努力是值得的,而如果罗马的统帅前来帮助他的同胞,那就展开一场战斗。但实际上,这个诡计多端的国王是想尽快地把波库斯拖入战争,因为事情拖下去,这会使他改变主意。

    (82)当罗马统帅得知两个国王联合起来的时候,他并不轻率地不顾任何地点地同对方作战,而过去在他多次击败朱古达之后,已习惯于这样对付他。但这次他却在离奇尔塔不远的一处设防的营地那里等候他们的到来,因为他认为,自从这个新的敌人摩尔人出现以来,最好是先设法对他们加以了解,这样才能进行比较有利的战斗。在这同时,他从来自罗马的书信得知,努米底亚行省已经给了马略;要知道,他早已听到马略当选为执政官的事情了。这个消息使他感到十分苦恼,虽然,无论从道理上来说,还是就他的身分来说,他都不应当苦恼到这样的程度,他既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又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尽管他具有一位伟大人物的其他优良品质,但是在忍受屈辱方面却表现得很不坚定。有些人把在这件事上他的行为归之于他的狂妄自大;另一些人则认为这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在遭受侮辱时的气愤表现;还有许多人认为这是由于如下的事实,即他已经取得的胜利被人从他手里夺走。从我个人来说,我深信,更加使他感到痛苦的是马略得到的荣誉,而不是他个人所受到的侮辱;如果把从他手中拿走的行省是给予任何别的人,而不是马略,那他是不会那样烦恼的。

    (83)梅特路斯由于心情沮丧而没有兴致去干任何事情,再加上他认为,为了推动别人的事业而自己却要去冒险,这乃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于是他把使者派到波库斯那里去,要求他不应当无缘无故地变成罗马的敌人。他说,在他们面临的危机中,国王有一个极好的机会缔结一项友好的联盟,一项比战争更值得期望的联盟,而且不管他对自己的力量会有多大的自信,他也不应当用有把握的东西去换取没有把握的东西。要挑起一场战争在任何时候都是容易的,但是要想中止它,那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了,因为开始和结束不是同一个人所能控制的。

    任何人,即使一个怯懦的人,也可以挑起一场战争,但是只有在胜利者的同意下才能把它结束。因此摩尔人应当重视他自己的利益和他的王国的利益,而不应当把他自己的好运和朱古达的走投无路的困境结合在一起。

    对于罗马人传过来的这些话,国王作了一个相当带有和解味道的回答,他说他是期望和平的,但只是可怜朱古达的不幸;如果把同样的机会给予他的联盟者,协议便易于取得了。听了这回话之后,梅特路斯再次派出使节去反驳波库斯的要求,波库斯又部分地倾听并且部分地驳回了他的抗辩。使者继续不断这样地派来派去,时间就这样地过去了,而战争也就像梅特路斯所期望的那样,停顿下来了。

    (84)我在前面已经说过,马略在民众的热情支持下当选为执政官。由于甚至在这次当选之前,他对权贵就是敌视的,因此一旦人民决定把努米底亚分配给他,他就坚持不懈、勇敢地攻击起权贵来:时而攻击的对象是个人,时而又是整个的显贵一派。他夸口说,他从权贵手里夺取的执政官职位是他的战利品,还有别的一些意在夸耀自己和激怒对方的话。在整个这段时期里,他最注意的一件事就是备战。他要求增强军团的力量,从国外的民族和国王那里召集辅助部队,此外还从拉丁姆和我们联盟者那里动员来了最勇敢的人们,对于这些人,他大多数是从实际的战斗中了解的,只有少数才只是凭着声誉而已。他还用特别说服的办法使得已经退役的老兵和他一道出征。

    元老院虽然敌视他,却不敢反对他的任何措施;但是它却特别乐于作出给军团增加兵员的决定,因为人们都认为民众对兵役是不感兴趣的,这样一来,马略便只能有两种前途:或者是失去作战的人力资源,或者失去民众对他的爱戴。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想随马略出征,结果元老院的希望便落空了。每个人都梦想自己会因战利品而发财致富或者作为胜利者返回家园,此外还有诸如此类的其他幻想。马略也用他的一篇演说在相当程度上激发了他们的情绪;原来当他要求的所有的法令都得到通过并且他期望征募士兵时,为了鼓励人们应征同时按照他的习惯为了戏弄权贵,于是他便把人民召集起来,讲了如下的一席话:

    (85)“公民同胞们,我知道,大多数的人是通过非常不同的方法要求从你们手中取得权力并且在取得之后行使这一权力的;在开头,他们是勤勉、谦虚和有节制的,但是后来就过懒散和傲慢的日子了。但是在我看来,正当的行动方式恰恰与此相反。既然整个共和国比起一位执政官或一位行政长官的职位更有价值,那么治理共和国时表现的关切态度也就应当比追求这些职位时所表现的关切态度有价值得多了。

    在接受你们的极大的好意时,我不是不知道我自己身上担负的任务有多么重大:既要为战争做准备同时要节省国库的开支;迫使人们不愿去得罪的那些人去服兵役;要照料国内外的一切事务——在嫉妒、敌视和阴谋陷害的气氛中干所有这些事情,公民同胞,这是比你所能想像的更要难办的任务。而且,如果别人犯了错误,那他们的古老的显贵门第、他们祖先的显赫功业、他们的家人亲属的权势,他们的大群的门客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现成的帮手。而就的希望全在我个人身上,而必须用我自己的品德和诚实正直的性格来维护我的希望,因为所有其他方面的支持都起不了很大的作用。

    “公民同胞们,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正直诚实的人都拥护我,因为我做的事情对我们的国家是有利的,而另一方面,权贵却正在寻找机会攻击我,这些情况我也都了解。为此我必须更加认真地力求使你们不会受到欺骗,却会使他们感到失望。我一生从童年直到今天,我过的一直是这样一种习惯于一切劳苦和危险的生活。公民同胞们,至于我在得到你们的恩惠之前在没有报偿的情况下所作的努力,我并不想放松它们,因为它们已经给我带来了它们的回报。对于那些怀有野心而伪装公正廉洁的人们来说,要他们在行使权力时有所节制,那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对于我这样一个终生过着品德高尚的生活的人来说,习惯使得过诚实正直的生活已成为我的第二天性。

    “你们已经把对朱古达作战的任务委托给我了,对于这一委托,权贵们感到极为恼火。我请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们改变主意,为这项或任何诸如此类的任务而从权贵当中选定一个门第古老、家里有许多祖先的塑像但是毫无作战经验的人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而毫无疑问,要选这样的人,对于这样一个职务应尽的责任一窍不通的人,那么他就会手忙脚乱起来并且从普通人民当中选定某一个人作他的顾问。老实说,往往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选出作为统帅的人还要寻求另外的一个什么人来领导他。公民同胞们,我个人就知道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在当选为执政官之后才开始首次诵读我们祖先的历史和希腊人的军事论文,他们真正是一些反其道而行的家伙!要知道,虽然按时间先后的次序来说,要在当选之后才能行使职权,可是按照实践的次序,它是在当选之前的。

    “公民同胞们,请你们把我这个‘新人’拿来同那些高傲的权贵们比较一下吧。他们从别人的传述和阅读中才知道的东西,在我却是亲眼看到或亲身经历过的。他们从书本学到的东西,我却是从服军役中学到的。现在就请你们自己想一想,言语和行动哪一种更有价值呢?他们瞧不起我的卑微的出身,我还瞧不起他们的庸懦无能呢!人们嘲笑我过去的遭遇,但是我要嘲笑他们的卑鄙无耻。从我这方面来说,我相信所有的人的本性都是相同的,但最勇敢的人才是生来最高贵的人。如果有人在今天能够问一下阿尔比努斯和贝斯提亚的祖先,他们愿意有我这样的还是他们那样的后代,你们可以不用怀疑他们会怎样回答,他们将愿意选择尽可能优秀的子弟作他们的后代。

    “但是如果他们有理由瞧不起我的话,那他们也应当瞧不起他们自己的祖先;他们的祖先和我本人的情况一样,他们的祖先的贵族身分是来自英勇的业绩。

    如果他们对我今天的地位心怀嫉妒,那他们也应当嫉妒我的劳苦、我的诚实、甚至我经历的危险,因为我是通过那些东西才赢得了今天的地位的。事实上,那些人妄自尊大到已经到了不知好歹的程度,因此他们才装出好像瞧不起你的荣誉的样子,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却又追求这种荣誉,好像他们自己的生活也是非常正派似的。当他们以同样的信心去追求根本互不相干的两件事——懒散的欢乐和德行的报偿——时,他们确实是错了。

    甚至当他们对你们讲话或在元老院发表演说时,他们的主题总是称颂他们的祖先;通过列举他们的祖先的功业,他们就以为他们自己也变得比较光荣了。实际上恰恰相反,他们的祖先的一生越是光荣,他们自己的卑鄙也就越是可耻。事情确实是这样的:祖先的光荣就仿佛是照在他们的后代身上的一道光,他们的后人的德行和缺点都逃脱不了它的照耀。我得承认我没有这样的光荣,公民同胞们;但是——这一点要光荣得多——我有权谈论我自己的功业。现在就来看一看那些人是多么不公平吧;由于别人的功业而他们自己取得的东西,他们却不允许我通过我自己的功业而取得;毫无疑问,这就是因为我家里没有祖先的塑像,因为在我家中我是第一个显贵的人。然而创造者较之继承随后又加以玷污的人肯定是更好的。

    “当然我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们想回答我,他们会使用十分动听和讲究的词句。但是既然在你们给了我巨大的荣誉之后,他们就千方百计地试图利用他们的咒骂来离间我们,因此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不保持沉默,因为我担心有人会把我的沉默说成是因为良心有愧。事实上我深信任何言语都不能加害于我;要知道,如果他们讲老实话,那他们只能讲我的好话;如果他们讲谎话,那我的生平和我的品格对之会加以反驳的。但是,既然他们批评的是你们的这样一个决定,即你们把你们的最高官职和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那么就请你们反复考虑考虑,你们的这些做法是否有可以反悔的地方吧!为了证明你们的信任是正确的,我不能摆出家族里祖先的塑像,也列举不出我的祖先的凯旋式或执政官职位;但是如果情况需要,我可以摆出长枪、旗帜、胸饰和其他战利品给你们看。我还可以把我胸部的伤痕给你们看。这些就是我的塑像,这些就是我所以有权置身显贵之中的证据,这是通过我自己的无数劳苦与危险挣来的,不像他们的贵族身分是继承来的。

    “我讲话并不是字斟句酌的,对这一点我毫不介意。德行本身就充分地表现了自己,它并不需要装饰。正是他们那些人才需要讲话的技巧,用毫无价值的语言来掩饰他们的可耻的行为。我也没有研究过希腊的学问。我并不十分想熟悉那种东西,因为它们并不曾使教这种文字的人成为有道德的人。但是我却为了我的国家的利益学到了远为最重要的课程,这就是把敌人打倒在地,提高警惕坚守岗位,除去不好的名声之外一切都无所畏惧,能同样地忍受得了酷暑与严寒,在什么都不铺垫的地上睡觉,同时经受得住困苦和疲劳。这些就是我用来鼓励士兵的课程。我不想叫他们过苦日子而我自己却过优裕的生活,也不想通过他们的劳苦赢得我个人的荣誉。这样的领导才是有益的,这样的领导才是民主的。要知道,自己过着豪奢的生活却用惩罚的办法来控制自己的军队,这是奴隶的主人而不是统帅。你们的祖先正是通过这样的行为使得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国家有了名的;但是权贵们仰仗这样的祖先——不过他们自己已经和那些祖先完全不是一类的人了——却还瞧不起我们这些想学古人榜样的人并且像讨债似地向你们要求他们配不上的一切荣誉。

    “可是那些狂妄之极的人们是大错特错了。他们的祖先把自己所能留给后人的东西全留给他们了——财富、胸像,关于他们自身的光荣的回忆;但是他们却没有给后人留下品德,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只有品德是不能像礼品那样地授受的。权贵说我是一介平民,举止粗俗,因为我不能设精美的筵席款客,因为我没有在任何一个优伶身上化过钱,没有在任何厨子身上出过超过我的庄园管家的价钱。这一点我乐于承认,公民同胞们。因为我从我的父亲和其他正直的人们那里听说文雅的事情交给妇女,但劳苦才是男人的事情;所有有道德的人应当多有一些好的名声,少要一些财富;使人获得荣誉的是武器而不是家具。

    “好啦,让他们继续干他们喜欢的他们珍爱的事情去吧;让他们去作爱和饮宴吧;让他们在老年时还到他们度过青年时代的地方去过活吧;让他们的老年在宴会中,在沉湎于口腹之欲和淫欲的状态中度过吧。让他们把汗水、尘土和诸如此类的一切都留给我们吧,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比饮宴更加可爱。但是有了这些他们还不够;当他们那些人间最无耻的人用他们的罪行玷污了他们自己之后,竟还要夺取有道德的人们应得的报偿!因此便发生了极不公正的事情:他们的奢华与懒散、一切恶习中最可恶的两种恶习,决不会对于已经沾染上了这种恶习的那些人有所伤害,可是却毁了他们的无辜的国家!“现在,根据我的性格而不是他们的罪行所要求的那样作了答复之后,就我们国家的情况我还要讲几句话。首先,公民们,在努米底亚的问题上请你们放心好了;要知道,你们已经消除了迄今对朱古达起保护作用的事物——贪欲、无能和妄自尊大。而且,在阿非利加有一支熟悉当地情况的军队,但是,诸神明鉴!军队的确是勇敢的,只是运气不好;由于他们的统帅的贪欲或鲁莽无谋,他们的大部分已经牺牲了。因此,所有你们已经达到服军役的年龄的人们,为了共和国的事业把你们的努力和我的努力结合起来吧;别人的悲惨遭遇或统帅的横傲不应当成为你们任何人感到畏惧的理由。无论在行军时还是在战斗中,我、马略,都要和你们在一起,在你们遇到危险时既是你们的顾问又是你们的同伴。在所有的方面,我将完全同样地对待我自己和对待你们。而肯定在诸神的帮助下,一切对我们来说时机均已成熟。这就是:胜利、战利品、光荣;而且即使这些还是不确定的和遥远的,所有正直善良的人仍然应当向他们的祖国伸出援助之手。确实,任何人都不曾因为怯懦而不朽,而任何一位家长也不会期望自己的孩子长生不死,而是期望他们的一生是崇高的和光荣的一生。公民们,如果言语能够使怯懦者勇敢起来,我还会有更多的话要说。但是我以为,对于有决心的人们,我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

    (86)马略讲了上面一席话并且看到这些话已经把民众的精神激发起来之后,他赶忙把食品、金钱、武器和其他必需的物资装上了船,就命令他的副帅奥路斯·曼利乌斯押送着这些东西启程了。在这同时,他自己则征募军队,不过不是像我们的祖先那样按照阶级征募,而是允许任何人自愿参加军队,而他们大多数是无产者。有些人说他这样做是因为好人不足额,还有人说,这是因为他想讨好,因为那个阶级正是给了他荣誉和地位的阶级。事实上,对于一个渴望权力的人来说,最贫苦的人是最有帮助的,因为既然他一无所有,所以他没有任何财产方面的顾虑,并且把他可以取得报酬的任何事物都看成是正当的。结果则是马略出发去阿非利加时,他带的军队比批准他带的要多得多。几天之后,他到达乌提卡,在这里仅次于统帅的副帅普布利乌斯·茹提利乌斯把军队交给了他。原来梅特路斯不愿会见马略,这样他就不会看到过去甚至听到心里都不能平静的事情。

    (87)在补足了他的军团和他的辅助步兵中队的名额之后,执政官就率领他们到一块肥沃而又可以取得许多战利品的地区去;在那里能够取得的一切都被他分给了士兵,继而他便进攻那些地势不好或防御兵力不强的堡垒和城镇,在各处进行了多次无足轻重的小战斗。与此同时,新征募来的士兵却学会了无所畏惧地进行战斗,他们看到,那些临阵脱逃的士兵不是被俘便是被杀死,而另一方面,最勇敢的士兵反而是最有安全保障的士兵;他们认识到,保卫自由、祖国、双亲和其他一切的是武器,武器才争得到光荣和财富。这样,在一个短时期里,老兵和新兵便融为一体,他们变成同样勇敢的士兵了。

    但两个国王听到马略到来的消息之后,便分别撤退到同是自然形势险要的地方去,这是朱古达出的一个主意,他指望敌人的兵力不久便会被分散并受到攻击,而当罗马人不害怕任何危险时,他们会像大多数的士兵那样放松警惕和纪律的。

    (88) 就在这期间,梅特路斯返回了罗马,他在这里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欢迎,这一点和他所料想的完全相反。当人们对他的嫉妒情绪消失了之后,他便发现自己无论在人民中间还是在元老院都同样是受欢迎的。但是马略则在这里坚持不懈地和明智地研究了同样是自己的士兵和敌人的形势,了解了双方的有利和不利之点,注视国王们的活动并且设法防止他们的阴谋诡计,他不容许自己的士兵在纪律方面有任何松弛的现象,也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当盖土勒人和朱古达到我们的联盟者那里去打劫的时候,马略常常就对他们发动进攻,把他们打散,而在离奇尔塔不远的地方,他曾迫使国王本人抛掉自己的武器。但是当他发现这种战功只给他带来光荣,却不能起结束战争的作用时,他便决定一个一个地围攻所有那些有卫戍部队驻守或在地形方面最能对敌人能起支援作用,却对他自己的成功最有损害作用的城市。这样一来,他认为朱古达便只能有两条道路可供选择:如果他不抵抗的话,他便会被剥夺自己的防御力量,否则他就不得不出来作战。

    至于波库斯,他已不断派使者到马略那里去,表明他希望同罗马人民结成友谊并且要马略放心,不要害怕他这方面会有什么敌对的行动。他是伪装如此,以便发动出其不意的、因而是更沉重的打击,还是生来的性格就习惯于在和平与战争之间摇摆不定,这一点还不完全清楚。

    (89) 但是执政官这方面,却按照既定的计划,出现在那些设防的城镇和要塞面前,他在某些情况下是用武力,在另一些情况下用恐吓或行贿的办法从敌人手中夺取了这些城镇和要塞。起初他的企图是克制的,因为他认为朱古达为了保卫他的臣民也要展开战斗。但是当他得知国王在很远的地方并且正在专心考虑别的一些问题时,他认为进行更大规模和更艰苦的战斗任务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在幅员广大的沙漠的中心地带有一座拥有坚强工事的大城市卡普撒。利比亚的赫邱利斯被认为是这座城市的创建者。由于在朱古达的统治下这里的公民并不向他纳贡而且朱古达对他们又是温和的,因此他们被认为对朱古达是最忠诚的。

    他们所以不受敌人的侵犯,不仅因为有城墙和士兵的保护,特别是因为他们占据的地势极为有利。因为除了这座城市附近的地带之外,这整个地区都是无人居住的荒野,没有水,却有毒蛇为患,而且由于缺乏食物,毒蛇就和所有其他野兽一样变得更加凶恶。而且能致人死命的蛇毒由于人们口渴而变得特别厉害。马略有一个想攻占这一城镇的伟大愿望,这还不仅是由于它在军事方面的重要性,而且还因为这一事业看来是冒险的,因为梅特路斯之攻克塔拉曾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荣誉。塔拉的形势和防守情况和这里有类似之处,不同之处只是在塔拉不远的地方有几处泉水,而卡普撒人民只是在城里才有一处活泉,否则就要依靠雨水了。

    在那里以及在阿非利加离海遥远的所有不大开化的部分,这种情况是比较容易忍受的,因为努米底亚人大都以奶和野兽为食,不用盐和其他刺激食欲的调味品;在他们看来,食品的目的在于缓和饥饿和口渴,无助于嗜欲和豪奢的风习。

    (90) 执政官在作了十分仔细的了解之后,就必然会依靠诸神的帮助了;因为单凭他个人的智慧,他不能提出足够的给养来应付如此巨大的危险。确实,他甚至受到缺粮的威胁,这既是因为努米底亚人更注重畜牧业而不大重视农业,也是因为那里的粮食已按照国王的命令运到设防的地点去了。

    而且,在那个季节里土地干燥,没有收成,因为夏天快结束了。尽管有这些困难,马略在当时的条件下还是作了尽可能充分的准备。他把前些日子虏获的全部牲畜给了辅助骑兵部队去经管,并命令他的副帅奥路斯·曼利乌斯率领轻武装步兵中队去拉里斯城——他的钱财和粮食都收藏在那里——告诉他他本人几天之后也要去那里搜索粮草。他这样地掩盖了自己的真正目标之后,他便向塔纳伊斯河进发了。

    (91) 在这次进军时马略每天都把牲畜公平地分配给各百人团和骑兵队,并且注意到要他们用牲畜的皮制造盛水的袋子。这样,他不仅解决了粮食不足的问题,同时在没有揭示自己意图的情况下,提供了很快会派上用场的某种东西。

    当他们在第六天终于到达河流的时候,大量盛水的容器已经准备好了。他在河边设营并略加防卫之后,便下令士兵用晚饭并且准备在日落时出发,出发时把他们的全部行李都抛到一旁,而他们和他们的驮畜只把水带在身上。随后,当他认为适当的时刻已经到来时,他便离开营地,在整夜的时间里进军到天明才停下来;在第二个夜里也还是这样,但是在第三个夜里,在天明之前很久的时候,他来到了一个丘陵地带,这里离开卡普撒多说也只有二哩。他和他的全部军队就等在那里,尽量把自己隐蔽起来。当天已大亮并且根本不担心进攻的努米底亚人大批地从城里出来时,他便突然下令全部骑兵和速度最快的步兵一道兼程奔赴卡普撒并攻打那里的城门。随后他自己也迅速地跟了上去,时刻注意着不许他的士兵打劫。

    当城中居民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陷入的混乱、他们的巨大惊恐情绪、他们的没有料到的灾难以及他们的一部分市民同胞还在城外并在敌人的控制之下这一事实都使他们不得不投降。尽管如此,这座城还是被烧掉,而成年的努米底亚人也全部被杀死;所有其余的人都被卖掉而战利品则在士兵们中间分配了。执政官所以犯了违反战争法规的罪过,并不是因为贪欲或残酷,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对朱古达有利而我们却难以接近,另一方面,这里的人民善变而不可信赖,并且在先前便已表明,无论恩惠还是恐吓都不能使他们俯首听命。

    (92) 马略已经是一位伟大而著名的人物,但是在自己的人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取得了这一重大的胜利之后,他就开始被认为更加伟大,更加著名了。所有他的冒失行动,甚至当它们是考虑得不周到的时候,都被认为是他的才能的证明。

    不受严厉军纪的约束同时又发了财的士兵把他捧上了天,而努米底亚人则害怕他,好像他不是一个凡人。简言之,所有的朋友和敌人都同样相信,他具有一种超出常人的洞察力或者无论在什么事情上诸神都对他有所启示。

    在卡普撒取得了胜利之后,执政官就向其他的城市进发了。对于一些城市,他不得不粉碎努米底亚人的反抗,但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城市居民因为害怕遭到卡普撒居民那样的悲惨命运弃城而逃,他于是便把这些城市烧掉了。整个努米底亚到处在流血,到处人们在痛哭流涕。最后,在不损一兵一卒而占领了许多地方之后,他才试图进行另一次不像攻打卡普撒时那样危险,但是同样困难的出征。

    在离开穆路卡河——这是朱古达的王国和波库斯的王国之间的界河——不远的地方,在一处平原的中心地方有一座石头小山,小山宽到上面可以修建一座中等大小的要塞,它并且很高而且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通上去。整个地方天然就是陡峭的,就好像它是经过特别设计后修造起来的。马略想尽最大的努力攻占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有国王的财宝,但是在当前这件事上,他的成功出自偶然而不是有什么巧妙的办法;原来这座要塞有充分的武器和人员,此外还有大量的粮食和一处泉水。它的形势是土丘、塔楼和其他围攻的器械都无法对付的,而另一方面,通向要塞的小道又极狭窄,而且两边都是峭壁。把活动雉堞推向前时要冒极大的危险而且毫无用处。因为只要它们向前移动一小段距离,便要为火或石块所摧毁。

    士兵由于山的陡峭而在工事面前根本无法站住脚,在活动雉堞的掩护下也不能免于危险;其中最勇敢的人不是战死就是负伤,这样其余的人也就逐渐丧失了勇气。

    (93) 在马略极为劳苦地度过了许多天之后,他已在焦急地考虑他是应当放弃这一无望的进攻企图,还是应当等待他曾多次享受过的好运的照顾。在许多白天和许多黑夜里他始终拿不定主意,恰巧这时有一个利古里亚人,他是辅助步兵中队的一个普通士兵;他在离开营地去取水时,就在要塞的离包围者最远的那一侧附近,他注意到有一些蜗牛在石头中间爬来爬去。他先是收集一两个,后来又想再收集一些,这样,在热心的收集中,他便一点点地几乎爬到山顶上去。当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时,他有了一种想克服困难的愿望,而这是合乎人的常情的。恰好在那里的石头当中长着一株巨大的橡树,橡树稍稍向下倾斜,然后又向上生长,这乃是一切植物的本性。有时借助于这株橡树的枝干,有时借助于突出的石头,这个利古里亚人竟然爬到了要塞四周的高原上来,而这时所有的努米底亚人都在注视着人们的战斗。在他对他认为以后会有用的一切进行了仔细地观察之后,他便顺着原路返回,不过在返回时不是像爬上去时那样漫不经心,而是事事加以试验,事事留心观察。然后他便赶到马略那里去,把刚才所做的都告诉了他,并且劝他在他自己攀登过的地方作进攻的尝试,并且自告奋勇愿意作爬山的向导和率先进行这次危险的进攻。

    马略于是派他身边的几个人和这个利古里亚人一道去,看一看他的建议是否可行,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性格提出自己的看法,有人认为这一行动难以实现,有人则认为容易。但总地说来,执政官多少得到了一点鼓舞。于是从他所有的号角手和喇叭手当中他选出了五名最灵巧的人并且有四名百人团长同行加以保护。他指示他们所有的人都要听从利古里亚人的指挥,并规定第二天便开始行动。

    (94) 当利古里亚人认为约定的时间已到的时候,他便作了一切准备,到那个地点去了。那些准备攀登的人按照他们的向导先前的指示已经换了武器装备,不戴帽子也不穿鞋子,这样他们可以看得更清楚,也更易于在岩石中间攀援。

    他们把剑和盾牌背在背后,但是带的是努米底亚人的兽皮盾牌,因为这种盾牌比较轻,打在上面时声音也比较小。然后利古里亚人便在前面带路,他把绳子系在石头或从石头里钻出来的老树根上,这样士兵们借助于它可以更好地攀登。

    有时他帮一下因攀登的路特别困难而被吓住的那些人,而在特别难登的地方,他便要同行的人不带武器一个一个地先走在前面,而他跟在后面给他们带着武器。

    在看来攀援时有危险的地方,他总是第一个试攀,并且他往往是攀登上去再由原路返回,然后立刻站到一旁以便让其余的人有攀上去的勇气。

    就用这个办法,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并付出巨大的努力,他们终于来到了要塞,而要塞的这一部分并没有人防守,因为所有的人,就和在前些天那样,都是面向着进攻的敌人的。

    在整整一天里马略都极力使努米底亚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上。但是一旦他听到利古里亚人攀登成功的信号,他立刻开始激励自己的士兵。他本人也走出活动雉堞的掩护,组成了龟形阵,向城墙方向推进,同时试图利用发射装置,弓手和投石手从远处恐吓敌人。努米底亚人由于在此之前常常把敌人的活动雉堞打倒或点着,所以自己不再躲在要塞的墙里,而是日夜都留在外面辱骂罗马人并且奚落马略,说他简直是发了疯。战斗中的胜利使他们的胆子大起来了,他们竟用受朱古达奴役这样的事情来威胁我们的士兵。

    就在这期间,所有的罗马人和所有的敌人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他们双方都全力以赴,一方是为了取得荣誉与领土,另一方则是为了求得安全拯救自己。

    突然间这时喇叭在敌人的后方响了起来。于是跑出要塞来观战的妇女和儿童首先逃跑,随后是离城墙最近的那些人,最后是所有的人,不管是带武器的还是不带武器的全都跑了。对此罗马人便更加猛烈地向前逼进,把敌人击溃,但只是使敌人的大多数负伤而已。接着他们就迈过战死者而冲向前,他们急于求得光荣而每个人都力图第一个到达城墙那里去。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打劫财富。这样一来,马略的无谋之勇便因为好运而得到了补偿,他的错误的判断反而使他得到了光荣。

    (95) 就在罗马人对要塞发动进攻期间,财务官路奇乌斯·苏拉率领着一支骑兵大军来到了营地,这支骑兵是他在拉丁姆和联盟者那里征募来的,而苏拉就是为了这一目的给留在罗马的。

    既然我叙述的事件使我们注意到了这一伟大人物,我以为在这里就他的生平和性格谈几句是适当的。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们就无需再谈苏拉的事情了,因为路奇乌斯·西森纳关于他的记述总的说来是最好的也是最精确的,只是依我看,他的意见讲得不够坦诚。

    且说苏拉出身一个旧贵族世家,他的家庭由于祖先的堕落而几乎落到破灭的地步。他既精通希腊文学,也精通罗马文学;他是一个有高度智慧的人,他追求享乐但是更加追求光荣。在闲暇的时候他过放纵的生活,但是他的享乐绝不会影响他的本职工作,只是作为一位丈夫,他的行为本来是应当更正派些才好。他能言善辩、聪明伶俐,很快就能同别人交上朋友。在伪装自己的真正意图方面,其用心之深达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但是对于许多东西,特别是对于钱财,他出手十分大方。在他取得内战的胜利之前,他在所有的人当中是最幸运的,但是他的幸运从来不曾超过他的才干。许多人都无法肯定到底他的幸运更多有赖于他的勇敢,还是有赖于他的有利的机遇。至于他后来的所做所为,我不知道人们在提到它时,是应当感到羞耻,还是应当感到悲痛。

    (96) 正像我已经说过的,苏拉率领着他的骑兵来到阿非利加和马略的营地之后,虽然他先前没有作战的经验,也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是很快他就成为全军当中一名最优秀的军人。而且,他对士兵使用礼貌的语言,对于有求于他的许多人,他都给以满足,他本人却不愿自动接受别人的恩惠,而在接受之后回报时却比还一笔债务还要迅速。他同最下层的人们开玩笑或一本正经地谈心,往往和他们一道执行公务、行军、值勤,而在这同时却又不像受卑鄙的野心所驱使的人们那样,试图从背后中伤执政官或任何好人的声誉。

    他唯一想努力做到的是不使任何人在提出的见解或实际行动方面超过他,而事实上他是超过几乎所有人的。他的品格与行为既然如此,因此很快深受马略的赏识和士兵们的爱戴。

    (97) 朱古达这方面在他失掉卡普撒和作为他的事业的依靠的其他设防地点以及大量财富之后,便派遣使者到波库斯那里去,请他尽快率领军队开入努米底亚,因为战斗的时刻即将来到了。

    但是,当他得知波库斯拿不定主意,并且不知道和与战哪一方面对他更有利的时候,他便再一次用礼物贿赂国王的亲信并答应摩尔人本人把努米底亚三分之一的国土让给他,条件是要把罗马人赶出阿非利加或在他不失掉自己的任何领土的情况下结束战争。在这一许诺的诱使之下,波库斯率领一支大军同朱古达结合起来。两位国王于是把双方的军队合并并且在白天还剩几乎不到十分之一的时间时向正在开向各营的马略展开了进攻;因为他们认为,如果他们进攻失败,即将到来的黑夜对他们会起保护作用;如果他们战胜,黑夜对他们也并无妨碍,因为他对这一地区是熟悉的。但另一方面,对罗马人来说,无论战胜或战败,黑暗对他们来说都是比较危险的。而就在执政官从自己方面的侦察兵得知敌人正在迫近的时候,敌军本身已经出现,并且在自己方面的军队得以列成战斗的队形或把行李堆起来之前,事实上也就是在能以发出任何信号或命令之前,摩尔人和盖土勒人的骑兵已经蜂拥而至攻向罗马人,不过他们既没有作战的队形也没有作战的计划,而完全像是随便凑到一起的乌合之众。

    我们的人被这没有料到的危险搞得晕头转向,不过尽管如此,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应当勇敢战斗。有些人拿起了武器,而另一些人则使敌人不能接近他们的正在拿起武器的同伴。还有一部分人跨上了马向敌人展开进攻。这次战斗更像是匪徒的一次袭击,而不像是一场正规的战斗。在没有军标和毫无章法的情况下,骑兵和步兵混到一处,有些人后退,另一些人则斩杀自己的对手;许多对自己的敌人勇敢作战的人从背后受到了包围。面对人数占优势并且从四面八方攻来的这样一批敌人,勇气和武器都不能给我们足够的保护。终于罗马人,无论是新征募的兵还是老兵(这些老兵是精通战术的)——也许是地势或时机使他们不管是谁集合在一处——组成了一个圆圈,这样就既能在四面都能保卫自己,同时又能在敌人的进攻面前形成一道严整的防线。

    (98)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马略不但毫不畏惧而且和先前一样地信心十足,他率领着不是由他的最亲密的友人而是由最勇敢的士兵组成的骑兵亲卫队在战场上到处奔走,时而支援在战斗中遇到困难的士兵,时而在敌人以极大的人力优势向我方压来的地方向敌人展开进攻。他通过手势向士兵发布命令,因为在一团混乱中士兵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现在白天已经过去了,蛮族的进攻的势头却一点也没有放松,因为正像国王们所说的那样,黑暗对他们是有利的,因此他们的进攻更加猛烈了。马略于是适应着形势调整了他的战术,想给他的士兵提供一个躲避的场所,于是他便占领了附近的两个小山,其中的一个小到无法设营,但是却有一处大的泉水,而另一个小山则适合于他的目的,因为它的大部分既高且陡,因而不需要什么防卫措施。但是他命令苏拉和骑兵在夜里守在泉水旁,他自己则逐步地把分散的兵力集合起来,趁着敌人还是一团混乱的时候,把他们所有的人以加倍的速度率领到另一座小山上去。这样,由于他所占据的地位,两个国王不得不中止战斗。不过他们不允许自己的士兵到远的地方去,而是用他们的大军把两座山包围起来,他们是随随便便地设营的。

    随后,蛮族在点起许多篝火——这是他们通常的习惯——之后,便把夜间大部分的时间用来寻欢作乐、高声呼叫,而这时他们的领袖——这些人由于没有被打跑因而充满了信心——的举动也居然像是胜利者了。所有这一切被在黑暗中处于较高处的罗马人看得清清楚楚,从而使他们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99)因看到敌人没有纪律而特别受到鼓舞的马略于是下令要绝对保持沉默,甚至在夜间换班时也不许按惯例发出有声的信号。继而,当天色渐明而最后变得精疲力尽的敌人刚刚入睡的时候,突然间他下令哨兵,同时还有步兵中队和骑兵队伍以及军团的号角手一道发出声音的信号,并命令士兵一声呼叫,然后就从他们的营地的各门冲了出去。突然为这一奇异的和可怕的声音所惊醒的摩尔人和盖土勒人根本不能逃跑、不能把自己武装起来、不能干或准备任何事情。武器撞击声、呐喊声、孤立无援的情况、我们士兵的进攻、混乱和恐怖使他们陷入这样一种惊恐、一种几乎是发疯的状态。

    长话短说,他们全部被击溃,被打跑了,他们的大部分武器和军标被夺走,并且在那一场战斗中敌人阵亡者的人数比先前所有名次的阵亡人数还要多;要知道,睡眠和没有料到的危险阻止了敌人的逃跑。

    (100)于是马略便继续向他的冬营前进,这是他本来要做的,因为他曾决定在沿海的城镇过冬以便取得给养。不过他的胜利并没有使他有所疏忽,也没有使他变得过于自信,而是以方阵的形式向前推进,就仿佛他是在敌人的注视之下行进似的。苏拉和骑兵配备在右手,在左手是奥路斯·曼利乌斯和弩石手、弓手和利古里亚人的步兵中队,而在前面和后面马略则安排了率领着轻武装步兵小队的军团将领。

    那些最不受人重视,但是熟悉这一地区的投过来的士兵则侦察敌人的进军路线。与此同时,执政官就好像没有安排任何军官辅佐他似的那样小心,他对一切都持戒备态度,出现于所有的地方,对每个人都给以应得的称许或责备。他本人是处于武装戒备状态的,并且他迫使士兵也学他的榜样。他和组织进军时一样细心地为营地设防,把一些步兵中队从军团分出来要他们守卫营门,并且安排辅助的骑兵部队在营地面前执行类似的任务。此外,在栅栏上方的壁垒上他也安排了岗哨。他亲自巡视值勤士兵,这与其说是因为他担心人们不执行他的命令,不如说因为要士兵看到统帅的不折不扣的榜样而甘愿忍受劳苦。显而易见,马略在当时以及在对朱古达作战的其他时期,他的治军原则是要士兵们知耻,而不是单纯使用惩办的方法。许多人认为他这样做是为了取得人们对他的好感,还说,对于他从童年时期便已经习惯了的劳苦以及对于其他人认为是痛苦的其他事物,他却能从中找到乐趣。

    不管怎么说,这种做法对国家作了既伟大而且光荣的贡献,就和通过最严格的纪律所达到效果一样。

    (101)终于在第四天,当他们离奇尔塔城已不远的时候,侦察兵从四面八方一起迅速出现,这表明敌人已在近旁了。由于来自不同地区的各个方面的人员所报告的情况都相同,执政官不知道应当发出怎样的战斗命令。因此他便在原地等候而没有改变自己的队形,但对于任何紧急情况却都是有所准备的。通过这样的办法他使朱古达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因为朱古达把自己的军队分成四个部分,他认为如果他们从四面八方同时进攻,至少有一部分人可以抄罗马人的后路。但就在这同时,首先受到敌人冲击的苏拉在对自己的士兵进行鼓励之后便率领着自己的一部分士兵向摩尔人攻去,他是用骑兵队伍向敌人发动尽可能逼近的贴身进攻的。他的其余的队伍坚守自己的战斗岗位,一面保护自己不受从远处投过来的投枪的伤害,一面杀死得以逼近到他们身旁的所有敌人。正当骑兵这样地进行战斗时,波库斯和由他的儿子沃路克斯率领的步兵——沃路克斯由于路上的耽搁而未能参加前一次的战斗——向罗马人的背后发动了进攻。马略这时正忙于在前面作战,因为那里要对付的是朱古达和他的大部分兵力。但是这个努米底亚人得知波库斯已经到来时,便带领着自己的几个人偷偷地跑到国王的步兵那里去。当他到达他们那里时他便用拉丁语(因为他在努曼提亚时学会了说拉丁语)喊叫说,我们的士兵正在徒劳地战斗着,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亲手把马略杀死了。

    他说这话时还举起一把带血的剑给人们看,这是他在战斗期间因为勇敢地杀死我们的一个步兵才把剑染红了的。当我们的士兵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所以感到震惊与其说是因为相信这样一个消息,不如说是因为这一行动造成的恐怖。而就在这时,蛮族受到了鼓舞并且更加猛烈地向受到惊吓的罗马人发起了进攻。当苏拉在打败了敌人之后,又转回来进攻摩尔人的侧翼的时候,我们的士兵几乎就要逃跑了。波库斯立刻后退。至于朱古达,正当他试图要他的士兵坚持住并且夺取几乎到手的胜利时,他却受到了骑兵的包围;不过虽然他的右边和左边的所有的士兵都被杀死,他一个人还是在敌人有如雨点般打下来的武器当中杀出了一条活路。

    就在这同时,打跑了骑兵的马略正在赶来援助自己的士兵,因为他刚刚听说罗马士兵眼看就支持不住了。敌人最终全线溃败。于是在开阔的平原上出现了可怕的景象——追逐、逃跑、屠杀、俘获,倒在地上的马和人,许多受伤的士兵既不能逃又不能安静地留在原地,他们时而想挣扎着站起来,但立刻便又倒下去了。简而言之,不管你放眼到什么地方,大地都被鲜血所浸透,到处都是武器、战械和尸体。

    (102) 在这之后,肯定成了胜利者的执政官便来到了奇尔塔,这地方从一开头就是他的目的地。在蛮族第二次失败之后的第五天,波库斯又派使节到那里去,以国王的名义请求马略,要马略把自己最信赖的两名军官派到他那里去。

    他们说波库斯想同他们商讨有关他本人的利益以及罗马人民的利益的问题。马略立刻选定了路奇乌斯·苏拉和奥路斯·曼利乌斯两个人,他们虽然是被国王召请去的,但是他们却决定也向国王讲话,目的在于改变他的打算,如果这打算对罗马不利的话,或者,如果他已经希望和平了,那么就进一步加强他的要求和平的信念。于是苏拉便作了如下简短的发言,而曼利乌斯所以让他讲话并不是因为他年长,而是因为他的口才。

    “波库斯国王,使我们非常高兴的是,诸神终于使您这样一位如此伟大的人物希望和平而不是战争了;终于使您这样一位最优秀的人物不再同朱古达这样一个坏透了的人发生关系从而玷污了自己,同时终于使您解除了我们不得不采取的一项痛苦的措施,那就是对您的错误和他的罪行给以一视同仁的处理。我还可以补充说,罗马人民从他们统治的一开始,就更愿意寻求朋友而不是奴隶,并且一直认为通过协议而不是通过强制进行统治会更加安全。确实,对您来说,没有比同我们的友谊更值得想望的了。这首先是因为我们同你们距离遥远,这个条件比起如果我们挨得很近,便减少了发生摩擦的机会,但是我们的联盟仍然如近邻那样强大。而其次是因为我们都已经有了太多的臣民,然而不管是我们还是别的任何人都不曾有过足够多的朋友。我只希望从一开头您也有这样的看法!在那种情况下,这时您从罗马人民得到的好处会远远超过您所遇到的不幸。但是,既然人的际遇主要还是由命运支配的,既然看来命运乐于让您既体验我们的力量又体验我们的好意,那么现在就赶忙在它给您这样一个机会的情况下把您已开始的做法继续下去吧。您有大量的机会通过做好事轻易地弥补您的错误。最后,让这样一个想法在您的心里扎根吧:这就是任何人的仁慈都不能超过罗马人民,至于他们作战时的勇敢,您自己是领教过的了。”对苏拉的这一席话,波库斯作了和解性的并且有礼貌的回答,同时又为自己的行为作了一个简短的辩解,说他拿起武器并不出于敌对的情绪,而是为了保卫自己的王国。他说,他从努米底亚的一部分土地上把朱古达赶跑,按征服的权利这就是他的领土了,因此他不能允许马略再来蹂躏这块土地。

    而且他先前就曾派使节到罗马去,但是他的友好表示遭到了拒绝。不过过去的事情他不再提了,而如果马略允许他的话,他会再次派使节到罗马元老院去的。

    但是在马略答应了这位蛮族国王的请求之后,这个国王又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因为朱古达贿赂了波库斯的一些友人,而这些友人对波库斯发生了影响。原来朱古达听到了派苏拉和曼利乌斯去波库斯那里的消息,他担心这会有不利于他的后果。

    (103) 就在这时,马略把他的军队安顿在冬营之后,就率领着轻武装步兵中队和一部分骑兵开进了沙漠,目的在于包围国王的一座要塞,国王只要跑过来的罗马士兵守卫这座要塞。这时波库斯又有了一个新的念头——他所以这样做或是因为想起了他在先前两次战斗中的遭遇或是由于受到了他那未被朱古达收买的其他友人的警告——他又从他的亲属当中选出五个他认为对他最忠诚并且具有突出才能的人来。然后他命令这些人以使节的身分到马略那里去,并且,如果马略认为可行的话,再到罗马去,并给予这些人以行动和同意的完全自由,以任何条件和罗马人缔结和约。这些使节准时出发去罗马的冬营,但是在路上他们受到了盖土勒人匪徒的袭击和掠夺,于是他们便惊恐而又很不光彩地跑到苏拉那里去;执政官开始出征时就要苏拉留在那里执行统帅任务。

    苏拉并不把他们作为说谎者和敌人——他本来是可以这样做的——而是以一种同情和宽厚的态度接待了他们,这使得蛮族认为,罗马人并不是像人们传言的那样贪得无厌,而对他们宽容大度的苏拉确实是他们的友人。因为甚至在那时,许多人也不知道慷慨大度的重要意义;任何慷慨大度的人都不会被人怀疑为不真诚,而所有的礼物都被认成是善意的表现。

    于是他们便把波库斯给他们的指令全都告诉了财务官,同时请求他给予关照并提供意见。他们夸大了他们的国王的财富、正直和强大以及他们认为对他们会有所帮助或能以保证对方的善意对待的所有其他的一切。接着,在苏拉答应他们办到他们要求的一切并对他们应怎样向马略和元老院讲话这一点作了指示之后,他们和他又盘旋了大约40天。

    (104) 马略在完成了给自己规定的任务之后,就返回了奇尔塔。在那里他得知使节们的到来,就命令他们随苏拉从乌提卡前来;他还把行政长官路奇乌斯·贝利耶努斯从乌提卡召来,还有在行省所有各地能找到的每一位元老级的成员。他便同这些人一道讨论波库斯的建议。在这些建议当中,有一项是要求执政官允许使节去罗马,而在这同时还要求一段停战时期。大多数人其中包括苏拉都同意这样做,但一些头脑发热的人反对这些建议,毫无疑问,他们没有注意到,不断变动的和无常的人间事物总是在向更好或更坏的方面变动的。

    另一方面,当摩尔人得到了他们希望得到的一切时,他们之中的三个人便和财务官格涅乌斯·屋大维·茹索一道去罗马,茹索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把士兵的饷银带到阿非利加来。其余的两个人便回到国王那里去了。波库斯听了他们的报告之后十分高兴,特别对苏拉的友好的关切态度更是如此。而在罗马,他的使节先是表示歉意,说他们的国王犯了一个错误并且因朱古达的邪恶而被引入歧途,然后便要求缔结一项友好条约,而他们得到的答复则是:“对于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元老院和罗马人民一般都不会忘记的。但是既然波库斯有改悔之意,他们就原谅他的过错。当他表明他已有资格得到这项条约的时候,他是会有这样一项友好条约的。”

    (105) 接到了这个答复的波库斯于是写信给马略,请求马略把苏拉派到他那里去,并给予苏拉以协调他们的共同利益的权力。苏拉于是在一批士兵的护送下出发了,这些士兵包括一个骑兵卫队、巴列亚尔人的弩石手,还有弓手和佩利尼人的一个步兵中队;他们是轻武装的,因为这可以保证行军的速度,还因为这和其他任何武装一样可以很好地保护他们不受也是轻武装的敌人的武器的侵犯。

    在他们行进到第五天的时候,波库斯的儿子沃路克斯率领着大约1000名骑兵出现在开阔的平原之上;但由于他们没有列成队伍而是分散为一大片,所以在苏拉和所有其余的人看来人数要多得多,因而他们担心对方会向他们发动进攻。因此每个人自己便作了应战的准备,试验他们手中的各种武器并且采取了戒备的势态。人们是有一点担心,但更大却是信心,胜利者在屡次被他们击败的人们面前这种心情是很自然的。而就在这时,派出去进行侦察的骑兵报告说,新来的这些人并没有敌视的意图,而事实也证明是这样。

    (106) 当沃路克斯走过来时,他对财务官说他是被他父亲波库斯派来迎接他们并且负责护送的。于是在那天和随后的一天他们便结伴而行,并且没有任何惊恐不安的理由。在这天稍晚,当人们扎下了营而且晚间已经到临的时候,这个摩尔人突然带着不安的表情十分惶恐地跑到苏拉这里来告诉苏拉说,他从侦察兵那里得知朱古达就在不远的地方。与此同时他还恳请苏拉在夜间和他一道偷偷地逃跑。但是罗马人却勇敢地宣布说,他并不害怕多次被他打败的努米底亚人,并且表示他绝对相信他的士兵的勇气。他还表示,即使他注定会遭到毁灭的命运,他也宁肯坚持自己的战斗岗位,也不愿背叛自己手下的士兵,不愿通过怯懦的逃跑来保全也许不久他便会由于自然的原因而注定会失去的一条性命,但是,当沃路克斯建议在夜间他们继续行进的时候,苏拉同意了这个计划,他下令士兵立刻用晚餐,在营地里点起尽可能多的篝火,并且在夜间第一班的时候便悄悄地撤营离开了。

    当所有的人现在因一夜的行军而疲惫不堪时,苏拉在日出之际正在给营地划线。而就在这时,摩尔人的骑兵突然来报告说,朱古达的营地就在他们前面大约两哩左右的地方。听到这个消息罗马人终于感到十分害怕了。他们相信他们是被沃路克斯出卖了,他们被引入了一个预设的陷阱。有一些人说沃路克斯应当被处死,不应当要他逃脱因这样严重的罪行而应受的惩处。

    (107) 虽然苏拉也有这样的看法,但是他不许自己的士兵伤害这个摩尔人。他劝他的士兵要振作起来,他说先前就往往有这样的情况,即少数勇敢的人打败过大群的人,在战斗中他们越是不怕危险,他们也就越是安全。任何手里拿着武器的人却要求助于不拿武器的两只脚,并且在感到十分害怕的时刻把自己身体的没有防护也没有眼睛的那一部分转向敌人,那是有失体统的做法。继而他便召请伟大的朱比特神为波库斯的罪行和背叛行为作证,他下令要沃路克斯离开营地,因为他对罗马人采取敌视的态度。这个青年人含着泪恳求苏拉不要相信这样的说法;他坚持说,当时的形势并不是由于他出卖了罗马人,而是出于朱古达的狡计:他显然通过间谍已经得知他们这次行程。但是由于努米底亚人手中没有很多兵力,而他的全部希望和资源都寄托在波库斯身上,因此沃路克斯肯定地认为,在国王波库斯的儿子亲眼目睹的情况下,朱古达是决不敢公开发动进攻的。因此他建议,他们应当无所畏惧地从朱古达的营地的中间穿过;他说不管他的摩尔人的队伍走在前面还是放在后面,他本人都要单独陪伴着苏拉。

    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个计划可能是最好的了。他们于是立刻出发,并且由于他们的行动是出其不意的,朱古达徘徊观望不敢贸然从事,于是他们便安然地穿了过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几天之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108) 在那里有一个名叫阿斯帕尔的努米底亚人,他同国王波库斯的关系极为亲密。原来朱古达在听到召请苏拉的消息之后,他便把阿斯帕尔派到那里去,这既是为努米底亚国王进行辩解,同时还可以巧妙地探听到波库斯的计划。

    波库斯身旁还有一个名叫达巴尔的人,他是玛苏格拉达(属玛西尼撒家族)的儿子,他的母系出身卑微(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个侍妾的儿子),但由于他的许多优良品质而深受波库斯的喜爱。波库斯发现达巴尔先前在很多场合下对罗马人是忠诚的,因而他立刻把达巴尔派到苏拉那里去,要达巴尔报告说,他准备做罗马人民希望他做的任何事情。他建议由苏拉为一次会晤选定日期、地点和时间,并且告诉苏拉不要害怕朱古达的使节,他说他有意地同朱古达保持友好关系,这样他们就能够比较自由地讨论有关他们共同利益的问题。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防止朱古达的阴谋。

    但是我以为波库斯为他的行动所提出的理由不是真正的理由,他的行为正好表明了他的反复无常的本性:他用和平的希望既欺骗了罗马人,也欺骗了努米底亚人。我认为他曾考虑过很长一个时期,是把朱古达出卖给罗马人,还是把苏拉出卖给朱古达。我还认为他的倾向是反对罗马人的,但是他对罗马人的恐惧却对我们有利。

    (109) 于是苏拉对国王的建议回答说,他将要当着阿斯帕尔简单地讲几句话,但是有关其他事件,他要和波库斯进行秘密的会谈,或者没有别人任何人参加,或者只限于尽可能少数的人参加。同时他告诉使节应当对他作怎样的答复。

    当会晤按照他的意思做好了安排之后,苏拉表示他奉执政官之遣前来问一问波库斯,他是要和平还是要战争。随后国王按照事先的安排要他10天之后再回来,因为他说他还没有作出决定,但是到那时他是会给予答复的。接着他们双方便返回各自的营地。但是当黑夜过去了相当一部分之后,苏拉却在暗中受到波库斯的召请;和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只有可靠的翻译,再加上作为调解人的达巴尔。达巴尔是受到双方信任的一个正直的人。国王于是立刻讲下如下的话:

    (110)“我从来不曾相信过下面这样的事情是可能的:我这样一位在这些地区以及在我认识的所有国王当中最伟大的国王竟然会对一个私人表示感谢!苏拉,凭着赫邱利斯发誓,在我认识你之前,有许多人请求过我的帮助,我常常主动帮助请求帮助的人们,而我自己却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但现在我不能再说我谁也不依靠了,对于这一情况,别的人是容易产生悲痛情绪的,但是我却感到高兴。让我终于感到的需要成为为了同你的友谊而支付的代价吧!因为在我心中没有比你的友谊更珍贵的东西了。作为这一点的证据,请随便拿武器、人员、金钱,一句话,拿你喜欢的任何东西吧;请使用它们,并且只要你活在世上,就绝不要认为你已经得到了回报;要知道,我将永远对你有一种常新的感激之情。简言之,只要我知道你有什么愿望,我就绝不会使你所能期望的东西落空。因为对于一位国王来说,我认为在表示谢忱方面被人超过较之在战争中被打败更为可耻。

    “关于你的国家——你是作为这个国家的代表被派到这里来的——我也要讲几句话。我不曾对罗马人民作战,而且我也绝不希望对罗马人民作战;我只是用武力反对武装侵略者以保卫我的国土。但现在即使这样的事我也不再做了,因为这是你所希望的。只要你认为这样做最好,那么就继续对朱古达作战吧。我将不渡过作为米奇普撒和我本人之间边界的穆路察河,我也不容许朱古达这样做。如果你还有对我们双方都值得提出的任何请求的话,那你是不会失望地离开的。”

    (111) 对于这些话,苏拉就他个人的问题作了简短和谦逊的回答;但是有关和平和他们共同利益的问题,他却讲得很详细。最后,他十分明确要国王了解到,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根本不会对他作出的保证表示感谢,因为他们表明自己在武力上对他是占居优势的。因此他必须做一件什么事情,这件事要清楚地表明它是为了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利益而不是为了他个人的利益。这样做并不困难,因为他能够控制朱古达。如果他能把朱古达交到罗马人手里,他们将会对他深表谢意。

    那时他现在希望得到的友谊、联盟和努米底亚的一部分就可以毫不吝惜地给他了。

    在开头的时候,国王拒绝了,他说他们是邻国的关系,又有亲属的关系,而且他们还缔结了条约,这些都使他不能这样做。而且,他还担心,如果他表现出背叛行为,他就会使自己同自己的臣民疏远,因为他们是爱戴朱古达但是憎恨罗马人的。但是在苏拉的极力怂恿之下,他终于做出了让步,并答应按照苏拉所希望的一切做。他们还采取了必要的步骤,装作好像是缔结了和约的样子,而和约正是已倦于战争的朱古达所最希望的。他们把阴谋这样安排好了之后,便分手了。

    (112) 第二天,国王便召见朱古达派到他这里来的使节阿斯帕尔。他对阿斯帕尔说,他通过达巴尔从苏拉那里得知,可以安排缔结和约的条款。因此他想要达巴尔了解一下他的国王朱古达是什么想法。使节高兴地离开,去了朱古达的营地。八天之后他带着国王的详尽的指示赶回到波库斯这里来,并向波库斯报告说,朱古达愿意做波库斯希望他做的任何事情,但是却不信任马略。他说,先前同罗马统帅们已经缔结过多次和约,但是都没有用。不过波库斯,如果他想考虑双方的利益并且有一个持久和平的话,那他就应当在同意和约条件的托词之下安排各方的一次会见并当场把苏拉捉住交给他。当这样一位重要人物掌握在他手里时,元老院或罗马人民肯定会下令同他缔结和约的。要知道,罗马方面不会让这样一个贵族被控制在敌人手中,因为他不是由于自己怯懦,而是由于服务于国家而陷入敌人之手的。

    (113) 经过长期的考虑,这个摩尔人终于答应了。他的踌躇观望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这一点我说不定;但是国王们的愿望,即使是强烈的愿望,照例也是变来变去的并且往往是相互矛盾的。后来,当举行和谈的时间和地点由双方定下来时,波库斯才既向苏拉,又向朱古达的使节打招呼,他有礼貌地接待了双方并且向双方做了同样的保证。双方同样感到高兴,都满怀着成功的希望。

    但是,就在约定会谈的那天的前一夜里,摩尔人召来了他的友人,接着立刻又改变主意,把所有其他的人都打发走了。随后据说他内心里很长期间进行了十分激烈的斗争,这时他思想中的冲突反映在他的表情和眼神上,他虽然不讲话,但他内心的秘密是可以从表情和眼神看出来的。但是最后他还是下令把苏拉召请来,同意苏拉的期望,为努米底亚人设下一个圈套。

    约定那天到来了,人们告诉他说朱古达已经不远了,于是他就偕同几位友人和罗马财务官到一座小山上去——那些伺伏着的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座小山——好像是出迎朱古达以示对他的尊重。按照约定,朱古达也来到了同一个地方,他只带着几名随从,但是没有带武器。约定的信号一经发出,伺伏的人们立刻从四面八方冲向他。和他同来的人都被杀死,国王本人被捆绑起来交给了苏拉,苏拉把他带给了马略。

    (114) 就在这同时,我们的统帅克温图斯·凯皮欧和格涅乌斯·曼利乌斯却败在了高卢人之手。这件事引起的恐怖使整个意大利感到战栗。当时的甚至直到我们今天的罗马人都相信,对他们的勇气来说,所有其他一切都是容易对付的,只有对高卢人,他们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为了光荣而战斗。但是当人们宣告说努米底亚的战争已经结束而被捉住的朱古达正在被带到罗马来时,马略尽管本人不在场,却再度当选为执政官,并且把高卢行省分配给他。在元旦那天,他就任执政官之职并且十分隆重地举行了凯旋式。当时我们国家的希望和幸福都掌握在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