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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清代的中兴(2/2)

剑桥中国晚清史作者:剑桥中国晚清史 2017-01-24 00:05
洲人议和时,他们已经在考虑(不过很谨慎地)在欧洲列强中是否有一两个国家可能会帮助清廷与叛军作战。他们接受了伊格纳捷耶夫关于向清廷提供步枪、大炮和教官的建议(第一次提于1858年),但条件是训练不得在北京进行,而是把选好的旗人派往恰克图受训。他们对清廷是否也应采纳伊格纳捷耶夫建议派一支俄国小舰队去协助攻打南京一事犹豫不决,但他们对此机会颇感兴趣,因而建议清帝将此事交曾国藩及其他官员酌办。但曾国藩等人反对此事;同时英国公使威妥玛也警告恭亲王和文祥,说任何派兵进入中国内地的欧洲强国可能再也不会撤走。不过此事提醒了这两个满族政治家可以用一支归清廷拥有的西方造的炮舰舰队去炮击太平天国的京城。1861年6月,法国公使馆又重提了在天津的一名法国海军中校提出的建议,表示法国可以协助清廷购买这样的舰队。但恭亲王和文祥没有接受,反而采纳了李泰国和赫德拟订的有关英国炮舰的计划。在卜鲁斯知情的情况下,赫德向总理衙门提出,有十二艘轮船,所费不到一百万两银子,可以通过对鸦片增收海关关税和在销售这种毒品时征收货物税的办法来筹款购买。赫德还保证船只可由汉族甚至满族海员来驾驶。①1861年7月,热河的清廷在批复总理衙门的劝说性的奏折时,批准了这个计划。为了筹措足够的创办经费而拖延了一段时期以后,赫德在1862年初才写信告诉李泰国进行购买舰队的事情。这样,就产生了在次年造成外交危机的著名的李泰国-阿思本小舰队事件。

    恭亲王和文祥继续对欧洲人采取安抚的姿态。新开辟商埠的地方官员可能会拒绝与西方人及其领事合作,但北京总是对他们施加压力。①除了由江苏巡抚当时兼任(后来由两江总督兼任)的旧“通商大臣”外,又添了一名主管华北三个新商埠的新通商大臣。新大臣崇厚经清帝批准,安排士迪佛立将军麾下的英**官对一些驻津军队以及由京来津的精选旗人进行训练。在1862年,已有数百名旗人就这样学会了使用西方小型武器,并在回京后不久就组成了一支由清帝直接控制的精锐部队神机营的核心。文祥一度任负责该营的官员,后来又亲任该营七统领之一。由于某种原因,神机营的规模一开始限制在六千名士兵以下,而天津的训练计划也只维持了四、五年。

    清廷必须确保欧洲人不去帮助太平军,因此朝廷打算在贸易和传教等争议方面让步。由于中国一方的坚持,天津条约在开辟牛庄和芝罘的条款中,已经禁止外国船只进行大豆和豆饼的贸易。因为这是江苏和浙江出海帆船在东北的大宗贸易。但西方的船主及其代理人闹着要参加这项贸易,于是在1862年1月总理衙门就顺从了卜鲁斯关于撤销这一禁令的要求。此外,经过了几次早期激烈的反教会暴乱后(包括1861年11月的贵州教案和1862年3月的江西教案),朝廷颁发了一分布告在全国广为张贴,强烈呼吁要公平对待传教士及皈依基督教的教徒(见第十一章)。可是在1862年夏递交给法国公使的一分“保护教民章程”中,恭亲王和文祥设法写进了如下的条款,即应警告教会不得“干预地方公事”②——希望用这个办法在条约的约束下尽量保持中国行政权力的完整。

    外国武装和太平军的失败

    1862年淮军的出现标志着曾国藩的军事体系扩展到了上海地区。与湘军相比,淮军实力较强,这不但是由于淮军官兵的质量较高,而且他们还拥有西方的枪械弹药。在淮军最初的十三个营中,有八个营实际上是从湘军调来的。调来的湘军将领中有两人证明是特别值得器重的,一个是程学启,此人原为太平军,在安庆投降了曾国荃,另一人是木匠出身的湖南人郭松林。已经证明是当时清朝最优秀将领之一的刘铭传(1836—1896年),原来是个私盐贩子。他和其他淮军将领曾经带领的一批骁勇的士兵来自合肥附近多山的西乡,那里是一个宗族观念很强的地区。①李鸿章麾下更为粗鄙的将领证明比一些儒将更适应于使用西方武器。早在1862年6月,程学启已经把他的一支部队改建成拥有一百支滑膛枪和步枪的“洋枪队”。到9月份,淮军至少已从洋行购进了一千件这类小型武器。但洋行不能迅速供应大炮。在1862年整整一年中,刘铭传迫切地搜求西方大炮,但毫无所获。但到了1863年中期当淮军因从安徽征募士兵和吸收投降的太平军而增加到四万人时,它确已掌握了许多现代的大炮,还至少有一万支步枪。刘铭传还雇了几名法国炮手,此外还有约二十名西方人在淮军“洋枪队”中当教官。

    虽然淮军终于掌握了一些西方武器,但它在早期进攻敌人城镇时得到的最大帮助却是由常胜军中外**队操纵射击的大炮(常胜军中还有比淮军射击技术高明的中国步枪手)。虽然英国人 在1862年5月后一般地说避免直接参战,但他们找到了一个得心应手的工具,他就是身为清廷军官而这时听命于李鸿章的华尔。华尔虽然年轻鲁莽,却显然具有聚集约一百四十名外**官在一起共事的领导能力。海军中将何伯一度对华尔怀有敌意,这时也给他提供包括攻城大炮在内的枪枝弹药。华尔用他与商人杨芳共有的汽轮运输他的步枪手,此举也有助于李鸿章在1862年7月和8月迅速取得胜利。李鸿章向曾国藩报告时写道:“华尔打仗,实系奋勇,洋人利器,彼尽有之。”①

    同时期,李鸿章已经接任了薛焕的职务,在1862年4月份任代理江苏巡抚,12月任该省巡抚。在7月份,他从吴煦(在12月份前仍为布政使)那里接管了厘金税。当清帝国的海关税收用于维持保卫上海的英法军队和维持常胜军时,李鸿章接管后增收的厘金税收却使扩充淮军和支援曾国藩及曾国荃有了可能。与薛焕不同,他不主张鼓励欧洲人扩大他们在战争中的作用。他知道上海的洋人中间讨论的一项建议,即邻近该商埠周围的农村应归外国租界当局管辖。李鸿章忠于清帝,同时对他称之为“中国”或“中土”这一政体的尊严也非常敏感。他在给曾国藩的信中写道:“无论军事如何紧急,鸿章却未求他出队帮助……既输下气,且张骄志。”②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李鸿章最先使用了“自强”一词。

    李鸿章虽然希望避免欧洲人进一步插手战争,但仍很珍视常胜军的援助;这支军队虽然由西方人率领,却有效地置于中国人的指挥之下,这件事是值得详细说明的。历史上不乏“蛮夷将领”为中华帝**队效劳的先例;以华尔为例,使他欣喜的不但是经济的报酬,而且有绿营副将的军衔,此事说明欧美 的属员是可以归清廷节制的。华尔在1862年9月死后,准备让其继承者白齐文率领常胜军进攻南京的计划虽经曾国藩和清帝的批准,却未能实现。因为白齐文与杨芳为了财政事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对南京的远征不得不取消,最后由戈登来率领这支华洋合璧的队伍。李鸿章理解,这支队伍的外**官决不可能被中国人指挥。于是在1863年1月中旬,他与士迪佛立将军取得一致意见,准备任命就要退出英军现役的戈登为绿营的总兵和常胜军的副管带,与一名曾与华尔共过事的绿营将领共同指挥。李鸿章保证定期支付常胜军官兵饷银以及英国人供应弹药的费用。但他坚持常胜军应从四千五百人减至三千人,戈登应受李鸿章个人指挥。李鸿章答应英国人提出的一个重要条件是,如果调动常胜军越出上海周围三十英里,要事先取得英国当局的同意。可是在2月份,当李鸿章要常胜军去围攻上海华北三十英里以外的太仓时,他压倒了士迪佛立的反对意见。戈登在1863年3月开始指挥常胜军。虽然李鸿章立即要他进攻苏州和更远的地方,但英国人并没有反对。

    常胜军的大部分军官是习性粗暴的美国人,他们对戈登的约束,深为不满。至少爆发过两次哗变,骚乱则是时有所闻。但戈登个人骁勇善战。他给其他部下的印象不亚于华尔,并且他还是一名杰出的战术家。他接收了华尔的那艘浅水明轮铁炮舰海生号(它船尾的转动炮床上装有能发射三十二磅炮弹的火炮),此外,他还有新式的英国大炮。从1863年1月起,淮军就一直企图解救在常熟被忠王部队围攻的太平军降军,常熟离苏州北面仅三十英里,是粮食供应的主要基地。直到4月份戈登带了榴弹炮和科赫恩迫击炮赶来时才解了围。淮军当时正在围攻通往苏州的战略城市太仓。5月份,戈登乘海生号赶到,经过四小时的炮击后轰开了太仓城墙,使程学启的士兵占领了该城。所以李鸿章成为西方技术的坚定信仰者是不足为奇的。他得意洋洋地写信给曾国藩 说:“炮力所穿,无孔不入……西洋炸炮,战守攻具,天下无敌。”①戈登在一封私人信件中回顾说,“人们原来期望不会有那么大的破坏”;但他认为他的战斗会加速使苏州投降,从而及早结束战争。②

    “中国的戈登”之所以重要,不仅仅是体现在他身上的维多利亚时代的英雄主义。他对镇压太平军战争的重大贡献在于,他的炮兵与李鸿章的淮军一结合,就把忠王的大批部队牵制在苏州周围,这些部队本来可用来大举进攻南京外面的曾国荃部队的。

    实际上,曾国荃的士兵差一点遭覆没之祸。他率领了两万名士兵已在1862年5月末来到离南京南面仅几英里的突出地带。但太平天国的京城由于其坚固的城墙和堡垒而无法攻破,又由于它周围有河流山岗而难以使之孤立。忠王已于6月份撤离上海返回苏州,准备在南京发起反攻。反攻在10月份开始,当时他带大军从苏州赶到,后面又紧跟着来自浙江的军队。曾国荃的部队由于遭到一场严重的瘟疫和不断受到挫折而元气大伤,到1863年1月已濒于崩溃。但忠王因出于对苏州地区的关心和对皖北粮食供应的需要,对这次反攻一直不能全神贯注。③他带了饷银和粮食在1863年7月中回到南京,并在一个多月内,以自己的“洋枪军”不断打败曾国荃。但在9月中旬,他匆忙赶回苏州,这次他留在那里直到11月末快要陷落之前。如果没有戈登及他的大炮,淮军不可能那么快威胁苏州,因而忠王后来在著名的“自述”中不断详细谈到“洋鬼子”大炮造成的可怕后果,这些话并非夸大之词。④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湘军和淮军有了戈登的援助,竟使清朝 不需要有损于本国主权完整的外国援助就能对抗太平军。1862年和1863年春,随着捻军在山东和河南威胁的增长,清廷越来越急于要把太平军赶快打败。1862年6月,在卜鲁斯的敦促下,总理衙门得到清帝的批准,让英国人和法国人在上海训练中**队。7月,李鸿章勉强将薛焕的一千多名残兵转交英国人,另外交给法国人六百名。李鸿章要求总理衙门不要扩大这类计划,因为担心欧洲人会逐渐侵犯清朝的权力。按照李鸿章的主意,11月份的一道谕旨要求这类计划应着重“练将”,因为“统带(华兵)不可久借外人”。①晚至1863年3月,士迪佛立将军在安庆访问曾国藩时,他建议把英国人在上海训练中**队的数字增至一万人。士迪佛立盘算使用这一万人配合李泰国正在装备并预期在夏末到达的舰队一起攻打南京。李泰国本人早在5月份就已返回,他与李鸿章商讨财政问题时,透露有六百多名要为清廷效劳的英国官兵,将随同八艘炮舰前来。李鸿章立刻注意到这与1862年初经曾国藩修正的赫德的最初建议有出入:原建议提出,这支舰队将主要由湘军水师驾驶,英国人只是提供训练和援助。李鸿章警告总理衙门说,李泰国为人骄横、险恶和狡诈。但问题在于北京是否迫不及待地要取得胜利,以致会听任李泰国和士迪佛立为所欲为。

    6月初,李泰国在北京拿出了他与已经脱离英国皇家海军来指挥中国水师的阿思本海军上校签订的一分契约,这使恭亲王和文祥大吃一惊。根据契约规定,清帝的命令只有在“直接下达给李泰国”时,阿思本才服从,另外,李泰国“如对任何合理的命令不满时,可以拒绝下达”。李泰国除了提出这份既成事实的契约外,还提出要求说,他身为海关总税务司得亲自接受海关关税收 入,这项税款在此之前都是送交海关华人监督指定的“海关银行”的;此外,他不但应负责从关税收入分配经费给这支新舰队,而且还应分配给一切外国人训练的中**队,包括戈登的队伍在内。如果不能满足这些条件,李泰国威胁着要撤走海关的一切外国工作人员。他在给总理衙门的要求中写道:“为什么总税务司要为地方官员征收关税?”总理衙门行文通知李鸿章,认为李泰国的用意是“思借此一举,将中国兵权利权全行移于外国”。①

    李泰国忽视了一个事实,即清廷与太平军作战的运气大大好转了。此外,他习惯于与何桂清和薛焕那些没有骨气的官员打交道,却不了解已涌现出来的一批新型的地方行政官。曾国藩和李鸿章不但拥有精兵和具备进取的思想,并且还得到朝廷的信任。李泰国谋求取得卜鲁斯的支持,因为后者认为如果能从地方拿走关税收入和外国训练的军队,清朝的中央政府定会从中得利。因此,卜鲁斯在1863年6月16日向总理衙门建议:1、“帝国政府应〔通过李泰国〕自己来掌握关税收入”;2、由戈登等英**官带领的中**队在与省抚共同作战时,“不应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②卜鲁斯的建议遭到恭亲王的断然拒绝,因此,这位公使就到蒙古去“游山玩水”,把谈判之事交给李泰国和赫德自己去进行。在赫德的建议下,拟订了一套章程,内容是任命阿思本为“帮同总统”,隶属于曾国藩任命的中国水师总统麾下;两名水师总统都归曾、李二人管辖。这些规定得到清帝批准,但李鸿章抱怨说,如果舰队由六百名英国水手操纵,中国的管带就不可能真正进行指挥。曾国藩也写信给恭亲王说,除非中国人能实际操纵舰只,否则就难以学会使用它们。但总理衙门对清廷的这种名义 上的控制似乎已经满足,虽然还不是心甘情愿的。它在8月份知照李鸿章道,除非在阿思本到达前能收复南京,否则“迟久不克,兵船必往,殊难谕禁”。既然谕旨已经规定舰队归曾、李二人指挥,因此总理衙门希望他们二人能设法进行控制,并从李泰国和阿思本手中收回原属自己的权利。①

    曾国藩和李鸿章也许将不得不设法满足一下北京的心意,因为湘军在以后许多个月中还不能收复南京。但阿思本在9月随同舰只到达时,对自己只成为一名中国人的“帮同总统”大为不满,而对究竟谁掌握实权则毫不考虑。在北京,他因受李泰国的煽动,采取了僵硬的立场。10月18日,阿思本限总理衙门在四十八小时内承认他与李泰国的契约,否则他将“立即解散舰队”。到了20日,当总理衙门未予答复时,卜鲁斯写信给恭亲王,说他得先请示伦敦,才能让清政府接管舰队——这样就出现了使炮舰落入别人手中的可能。但文祥相信,真正不愿冒险看到舰队落到太平军之手的人却是卜鲁斯。于是他请美国公使蒲安臣设法调解,他宣称清廷宁愿“退到长城以外”,也不愿接受阿思本的条件。②最后找到了解决办法:舰只退回英国,在那里出售。总理衙门给李泰国和阿思本以丰厚的补偿,但解除了李泰国海关总税务司之职而让赫德接替。中国海军的现代化被推迟了,但也避免了外国人在中**事和财政方面施加更大的影响。

    戈登不止一次要求其中国同僚程学启不要处决投降的太平军首领(他认为这是违反文明战争常规的行动),虽然这个要求屡次遭到拒绝,他仍继续援助淮军。有八名守卫苏州但决定投降的太平军首领被李鸿章处决,戈登认为这有损他的荣誉,因为他曾 在一次私人会见中似已保证过他们的安全。他一怒之下几乎要率兵去攻打李鸿章,但被赫德等人劝阻,他们说李鸿章没有“事先策划”此事,于是戈登又为李鸿章上阵作战。①但是常胜军内部的军纪这时已经败坏。它协助围攻了几个城市后(最后一次是在1864年5月围攻常州),戈登和李鸿章一致同意予以解散。不久伦敦也送来了同样内容的指令。戈登愉快地接受了绿营的提督军衔,但他仍拒绝了清帝赏赐的一万两纹银。

    在此期间,1862年5月收复宁波的战绩是欧洲人和该商埠一个“夷人专家”双方主动努力的结果。宁波道台张景渠在1861年12月太平军攻占该商埠时已经乘一般法国船只逃往定海,据说还携带了大量海关库银。他组成一支三百名士兵的小部队,命名为“绿头勇”(后又称常安军)。此外,在其麾下效劳的还有布兴有,此人是著名的广东海盗,已被提为绿营游击,并指挥着八十艘海盗船和大批“广勇”。②5月10日英国皇家海军的■乐德克上校宣称外国船只遭到太平军炮击,于是就指挥得到两艘法舰支援的四艘炮舰炮击宁波,这时这支临时由各方拼凑而成的军队就已准备投入行动。大约三百名英军和七十名法军将大炮架在城根;太平军在猛烈的炮火下撤离该城。英法军队和中国的勇军进了城门,为张景渠前道台掠夺和占领该城;张景渠也立刻向商人募集捐款,以资助进一步的中西联合作战。

    李鸿章奉清帝之命去援助浙江北部,派了数百名华尔的常胜军去守卫宁波。■乐德克的军官也着手训练“绿头勇”,这时它终于发展成有一千名士兵的队伍。同时一名法国海军上尉在宁波海关税务司日意格的帮助下组成一支中国分队,名叫“花头勇”,又 称常捷军,外国人则称他们为“法华军”。这支部队很快就扩充到两千人,甚至一度到三千人。①到1862年12月末,这几支部队在海军少尉德克碑指挥下夹攻制酒的绍兴城,并于3月15日攻克。

    左宗棠感到由欧洲人带领中**队很危险,因为他担心会造成喧宾夺主的后果。②新任宁波道台拨出关税款项,但只计划供给约两千名中国士兵和一百五十名欧洲军官之用。与华尔和戈登的军队一样,许多外**官以及他们带领的中国兵主要关心的却是在攻占一座城镇后怎样掳掠财物。

    左宗棠还是利用西方人以及他们训练的华人作为自己部队的助手。1863年夏,当德克碑难以从绍兴绅士那里收回某些曾经保证给他的部队提供的巨额“债款”时,杭州的富商兼银行家胡光墉(1825?—1885年)安排他与左宗棠进行了一次会晤。胡光墉自1862年以来就当了左宗棠的买办,为他采购给养。胡光墉所作的这一安排是为了使德克碑不丢面子,而又能按左宗棠的条件来为他效劳。虽然左宗棠最后升为闽浙总督,三十二岁的德克碑还不过是一名绿营副将,但左宗棠仍免他行跪拜礼而与他握手。德克碑在第二次晋见时,则“薙去了连鬓胡子,以表示他不愿当夷人”。

    在攻城时,德克碑的大炮与戈登的大炮一样,是无价之宝(特别是在1864年3月31日收复杭州前三日把城墙轰开了一个约三十五英尺的关键性缺口时更为如此)。③德克碑得到御赐的一万两纹银和提督军衔回法国,以后由日意格接替他担任法华军分队的指挥,但在1864年10月,他和左宗棠都同意将它解散。

    强调西方对清廷征战的援助并不是否认曾国藩所起的主要作用。总的战略是曾国藩筹划的,他个人指挥的军队守卫着从皖北到江西诸城市组成的一条漫长的弧形地带,这对全力围攻南京的后勤供应体系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湘军中如朱品隆和唐义训等将领在曾国藩的监督和鼓励下取得的战绩,对稳定南京前线也是必不可少的。1863年6月,鲍超这名猛将横扫南京对面的长江北岸,占领了毗邻九洑洲(这是天京赖以从挂着外国旗帜做生意的许多帆船那里取得供应的来源地)的江浦。当6月30日占领九洑洲时,南京与它最大供应地之间的运输线从此被切断了。①这次立即向北京报告的胜利,可能促使总理衙门在李泰国-阿思本舰队问题上采取坚定的政策。同时,李鸿章购买的汽轮也在把大批弹药和步枪运给曾国荃。

    在1864年7月南京失守后还幸存的太平军将领中,除了参加捻军的赖文光外,实力最强的要数李世贤和汪海洋;后者是安徽人,当时还只有三十多岁,他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参加太平军,一直在浙江作战。李、汪二人分别经过江西进入福建。1864年10月,李世贤占领了福建沿海的漳州,并在那里雇了十六名外国人帮助训练他的部队使用西方武器。李鸿章奉清帝之命派了八千名淮军在郭松林率领下前往漳州,部队中还有英国教官训练的步枪手。左宗棠则在福建北部设立了大本营以监视其他太平军的动向;他指令由福建的海关税务司法国人美理登男爵训练的中**队协助进攻漳州,该地在1865年5月中旬被收复。②李世贤和汪海洋这时在广东会师,但是出现了一场不幸的内讧,李 世贤在8月份在汪海洋的教唆下被暗杀。汪海洋在1866年1月1日战死。西方的武器显然为叛乱的结束作出了贡献。

    ① 王尔敏:《清代勇营制度》,载《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卷4第1期(1973年5月),第1—52页。史密斯:《十九世纪中叶的中**制,1850—1860年》,载《亚洲研究杂志》,卷8第2期(1974年),第122—161页。 ② 曾国藩:《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2第13、17页;卷3第2、7、25、41页;卷4第1、7、15页;《奏稿》,卷2第10、21、27—28页。 ① 《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1第6—8页;《家书》,卷1第59页;又见《杂著》,卷2第58页。 ② 同上,《书札》,卷1第1页。 ① 《曾文正公全集·文集》,卷1第4页;卷2第2页;《年谱》,卷1第17页。 ② 沈陈汉音(音):《1840—1852年期间曾国藩的经世改革思想》,载《亚洲研究杂志》,卷27第1期(1967年11月),第61—80页,特别是第71页。 ③ 《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2第1页。 ④ 同上,《书札》,卷2第24—25页;卷3第11页。罗尔纲:《湘军新志》,第243—244页。 ⑤ 《曾文正公全集·奏稿》,卷11第41页。 ① 关于其分布状况,见波特:《曾国藩的私人官僚班子》,第74页。“私人”一词是有争议的,因为委员不象幕友,有政府官员的身份。 ① 罗尔纲:《湘军新志》,第106—107页(又第55—64页所列之表)。 ② 朱洪章的回忆录《从戎纪略》,很可能是通过他人笔录写成的。 ① 《曾文正公全集·书札》,卷2第24页;《家书》,卷5第39页。 ② 同上,《书札》,卷5第3、5、17、24、30页。关于曾国藩的财政措施,见胡林翼:《胡文忠公遗集》,卷15第20—22页、25—26页;卷30第9—10页。骆秉章:《骆文忠公奏议》,卷11第53—54页;卷13第35页。 ① 徐世昌:《清儒学案》,卷107第19页。 ② 吴相湘:《晚清宫廷实纪》(第9页)引用了王闿运和薛福成的记载。 ① 吴相湘:《晚清宫廷实纪》,第13页。 ① 《清代筹备夷务始末·咸丰朝》,卷70第3页。 ① 杨联陞:《中华帝国的几位女统治者》,载《哈佛亚洲研究杂志》,卷23第50期(1960—1961年)。 ② 高劳:《清宫秘史》,载《东方杂志》,卷9第1期第3—4页;又见《英国外交部通信档案,中国部分,卜鲁斯致鲁塞尔的信》,17/354,第203页。 ① 吴秀良:《1693至1735年密折制度的演进》,第10—11页。 ① 见翁同龢目击的记载,《翁文恭公日记》,辛酉(1861年),第118页。 ① 李棠阶:《李文清公遗书》,特别是卷2《书说》。 ① 赫德的中文申请书及备忘录都保存在《海防档·购买船炮》中,特别是卷1第10—18、21—22、76—77页。 ① 迪安:《中国和英国:1860—1864年的商业外交》,第3和第6章。 ② 《清代筹办夷务始末·同治朝》,卷9第28页。 ① 小野信尔:《论淮军的基本性格》,载《历史学研究》,第245期(1960年10月),第27—30页。刘广京:《儒家爱国者和务实派李鸿章》,载《哈佛亚洲研究杂志》,第30期(1970年),第14—22页。 ① 李鸿章:《李文忠公全集·朋僚函稿》,卷1第54页。 ② 李鸿章:《李文忠公全集·朋僚函稿》,卷1第52页;卷2第47页。 ① 李鸿章:《李文忠公全集·朋僚函稿》,卷3第16页。 ② 引自史密斯:《华尔、戈登和太平军叛乱》,第246页。 ③ 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第3册第2136页。 ④ 李秀成:《忠王李秀成自述校补本》,第41—42、45、46—47页。 ① 《海防档·购买船炮》,卷1第188页;《清代筹备夷务始末·同治朝》,卷10第13—14页。 ① 《海防档·购买船炮》,卷1第156—158页。吕实强:《中国早期的轮船经营》,第80—82页。 ② 赖特:《赫德与中国海关》,第243页。 ① 《海防档·购买船炮》,卷1第203—204页。《李文忠公全集·朋僚函稿》,卷4第5页。 ② 赖特:《赫德与中国海关》,第247页。丁韪良:《中国巡礼》,第232页。 ① 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英文版第2册第106页。 ② 简又文:《太平天国典制通考》,第2册第1057—1061页。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2第3—4页。 ① 郭廷以:《太平天国史事日志》,第2册附录,第166页。 ② 《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3第30页;卷4第44页、46页。 ③ 同上,《书牍》,卷6第12页、35—36、47—48页。又《书牍》,卷7第15—16页;《奏稿》,卷7第35—36页;卷8第40页。 ① 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第3册第2242页)引曾国藩之言。关于南京陷落详情,见戈登记载,大英博物馆52号和392号文献,1864年6月30日;又英国海军部,125/105号,李致金斯顿函,1864年7月29日。关于掠夺情况,见赵烈文:《能静居日记》,第3册第1887—1888、1919页。 ② 简又文:《太平天国全史》,第3册第230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