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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永嘉学派的形成与发展(2/2)

叶适评传作者:叶适评传 2017-02-13 12:28
:薛艮斋过之,启以其端,已而束书屏居。艮斋又过之,问治何业,先生陈其所得。艮斋曰:"吾惧子之累于得也。"于是往依艮斋而卒学焉。茅茨一间,聚书千余卷,日考古咨今于其中,盖从游者凡七八年。??先生既得之(按指薛氏之学),而又解剥于《周官》、《左史》,变通当世之治具条画,本末粲如也。(卷五十三《止斋学案》)按照叶适所说,陈傅良师事郑伯熊、薛季宣,而又与张栻、吕祖谦相处亲密,情同兄弟,吕祖谦尤其赞赏陈傅良。然而,还是有所不同。

    公之从郑、薛也,以克己兢畏为主,敬德集义。于张公尽心焉。至古人经制,三代治法,又与薛公反复论之。而吕公为言:"本朝文献相承,所以垂世立国,然后学之内外本末备矣。"公犹不已,年经月纬,昼验夜索,询世旧,繙吏牍,蒐断闻,一事一物,必稽于极而后止。千载之上,珠贯而丝组之,若目见而身折旋其间,吕公以为其长不独在文字也。(《宝谟阁待制中书舍人陈公墓志铭》,《水心文集》卷十六)

    从叶适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到陈傅良对郑、薛(尤其是薛)与对张、吕的不同态度。因此,全祖望说:"陈止斋入太学,所得于东莱、南轩为多,然两先生皆莫能以止斋为及门。"(《宋元学案》卷五十三《止斋学案》)

    至于朱熹,则更对薛季宣、陈傅良的学术深为不满。如黄百家所说,薛季宣之学,"又得陈傅良继之,其徒益盛。此亦一时灿然学问之区也,然为考亭(即朱熹)之徒所不喜,目之为功利之学。"(《宋元学案》卷五十二《艮斋学案》)

    然而吕祖谦说陈傅良"其长不独在文字",确实不是虚言。陈傅良对"治体"有较深入的研究,提出了一些独到的见解,其中还有改革弊政的设想,这就把薛季宣的思想向前推进了。对此,叶适有很高的评价。

    公既实究治体,故常本原祖宗德意,欲减重征,捐末利(按指政府放弃对工商业的经营),还之于民,省兵薄刑,期于富厚。而稍修取士法,养其理义廉耻为人材地,以待上用。其于君德内治,则欲内朝外庭为人主一体,群臣庶民并询迭谏,而无雍塞不通之情。凡成周之所以为盛,皆可以行于今世,视昔人之致其君,非止以气力荷负之,华藻润色之而已也。呜呼!其操术精而致用远,弥纶之义弘矣。

    ??今公亦考元祐、庆历,上极建隆,以达乎绍兴之后,将栉理弦续,起废疾解倒悬而燠烋之。使公而得尽其用,则未知于四人(按指春秋时鲁之臧文仲、郑之子产、齐之晏婴、晋之叔向)者孰先后也。

    (《宝谟阁待制中书舍人陈公墓志铭》,《水心文集》卷十六)显然,陈傅良对"治体"的研究,以及提出的改革措施,同叶适后来提出的改革建议,是一脉相承的。然而,陈傅良生不逢时,要实现自己的抱负,稍有作为,即屡遭阻难。在任太学录时,刚议论科举敝法,"拘于常而习于故"的保守派就出来反对;在任福州通判时,断事明曲直辨是非,"畏其明而苦其快"的昏庸之辈却指责他为"专";孝宗、光宗都对陈傅良比较赏识,但谗臣、忌者交相离间,"流言转易,应和喧然,而公之道不得行矣。"直到庆元党禁,陈傅良本是朱熹道学的反对派,却仍被列入《伪学逆党籍》,罢官远斥。

    泰嘉二年弛禁,才得复官,但年事已高。泰嘉三年(公元1203 年)卒于官(宝谟阁待制),享年六十七岁。叶适感慨说:"余于公所以叹其开物之易而周身之难,成名之厚而收功之薄也。悲夫!"(同上)

    陈傅良有学侣黄度,字文叔,越新昌(今绍兴市新昌县)人。"公志在经世,而以学为本。学终其身,不私己见为足,不名一家。有《诗》、《书》五十卷,《周礼》五卷,得义理所安为多,诸儒罕能过也。"(《故礼部尚书龙图阁学士黄公墓志铭》,《水心文集》卷二十)叶适将陈傅良所著《周礼说》与黄度之《周礼》相比较,认为各有千秋:同时永嘉陈君举亦著《周礼说》十二篇,盖尝献之绍熙天子(光宗),为科举家宗尚。君举素善文叔,论议颇相出入。所以异者,君举以后准前,由本朝至汉,逆而通之;文叔以前准后,由春秋、战国至本朝,沿而别之。

    (《黄文叔〈周礼〉序》,《水心文集》卷十二)

    关于陈傅良,还有一个插曲。据叶绍翁(叶适的门人)记载,陈傅良早年以《春秋》应举,与其门人蔡幼学同游太学。而蔡幼学研究《春秋》成就超过老师,于是陈傅良就改由词赋应科举,结果成绩"为中兴冠"。朱熹视为畏友,曾对其门人说:"以伯恭、君举、同父合做一个,方絻是好。"显然是认为三人各有其短长。朱熹晚年注《毛诗》,与陈傅良的意见发生分歧,但陈傅良不肯与朱熹辩论。叶绍翁说:考亭先生晚注《毛诗》,尽去序文,以"彤管"为淫奔之具,以"城阙"为偷期之所。止斋得其说而病之,谓"以千七百年女史之彤管,与三代之学校,以为淫奔之具,偷期之所私,窃有所未安。"不与考亭先生辨,考亭微知其然,尝移书求斯《诗说》。止斋答以"近公与陆子静斗辨无极,又与陈同父争论王霸矣。且某未尝注诗,所以说诗者,不过与门人学子讲义,今皆毁之矣。"盖不欲佐陆、陈之辨也。今止斋诗传方行于世云。(《四朝闻见录》甲集)

    陈傅良讲学于永嘉,从学者甚众。除叶适(叶适师事陈傅良,见其生平部分)外,著名学者也不乏其人。如蔡幼学,字行之,瑞安人,生于高宗绍兴二十四年(公元1154 年),卒于宁宗嘉定十年(公元1217 年),终年六十四岁,官至兵部尚书。稚年从陈傅良学,朝夕侍侧者十年,傅良勉以前辈学业。"观行之所著书,大率在古人经制治术讲求,终其身固未尝名他师也。"(《宋元学案》卷五十三《止斋学案》)虽然蔡幼学出自陈门,与朱学判然相别,在庆元党禁中亦难逃厄运,罢职奉词凡八年。叶适长他四岁,但对他非常敬重:公内负实力,而忧世至深。愤耻复仇,无悠悠碌碌之论;节减与民,无奇奇怪怪之策。所知必立,所立必遂,不前锐而后挫,不外强而中弱。??非公师友深虑而知化,孰能考次熙宁而后,节敛目取,民困兵骄,所以致患之由,而告于上(按指孝宗)哉!(《兵部尚书蔡公墓志铭》,《水心文集》卷二十三)蔡幼学优国优民,论学行事平实,终生坚持不变。到嘉定年间,永嘉学派的著名学者或死或退,蔡幼学仍立朝中。嘉定十年,宋金关系发生新的变化,蔡幼学力排众议,提出了自己的积极主张,果然是"不前锐而后挫"。

    叶适说:初,我币(即岁币)已入,值虏有难,不暇受。稍定,则以兵扣边索,中外恫惧,无不言当亟与。公为尚书,即日请对,明其不然,始诏与虏绝。因请"固本根以弭外虞,示意向以晓众志,公汲引而材谋奋,审怀附而南北亲"。条序简捷,士皆惊诵,谓何勇之决也!

    上(按指宁宗)方倚以经度西北,而公病矣。呜呼!岂亦所谓鞠躬尽力,死而后己乎!(同上)蔡幼学"固本根以弭外虞",同叶适的"议和不可,独有守淮"的主张,同出一辙。可惜南宋朝廷已为史弥远为首的投降派所控制,不能付诸实行,终于不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