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丹杏 53 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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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五日前——孙天羽了天色，已经是六日了——赶到龙源，把英莲送到千岁府中。我这身份当然是见不到千岁，幸好英莲身边带着刘兄的状子，我又附了个夹片，让那子都带了去。二日，那韩内使见了我，千岁已经知道了，让我回待命。我又等了两日，打听到白莲教已被讨平，述功的折子也递了上去，才急忙回。没想到封千岁也已经动身，亲自了这神仙岭。　　刘辨机算了算，讶道：这不对啊。　　孙天羽咬牙笑，没错。那邸报必是假的。圣旨封千岁未必敢作伪，想必是听何清河要两广，在京城着人运作，讨了圣旨，快马递到龙源。但述功的折子送去不过数日，邸报绝不可能这么快送。　　刘辨机拈着鼠须道：没听封千岁跟何清河有什么过节啊？封千岁怎么这么偏帮咱们？　　孙天羽私下也猜过，这里面至少有两个原因，是封德明节制六省，讨伐白莲逆匪，耗年余，耗费内币千余万两，这里面未必没有情弊。　　何清河官声显著，有他在广东，好比堆火药旁放了个火种，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支走，远远调回京城。　　其二是英莲。那日跟丹娘闲话，起有些太监喜欢狎童。孙天羽顿动了心思。他次去龙源，连人影都没见到，干脆不做二不休，把英莲送给封总管当了觐见的礼物。这下对了路子，二日有了回音。　　韩全私下告诉他，封千岁对英莲极为中意。这个案子旦翻过，作为白孝儒唯的子嗣，何清河必定要穷索白英莲的下落。到那，少不了要牵涉到封总管身上，他抢先步将案子压下，也少了个把柄。　　圣旨不敢作伪，邸报都是书手抄录后明发各省，伪造份绝无难处。何清河接了圣旨、邸报，算有千般疑问，也只好立即回京。封德明此件事是收了宁远县这所监狱，改由东厂密辖，绝非随意处置。　　而是这样，豺狼坡监狱成为东厂属下。趁着何清河奉旨离广回京，封德明尽可以从容报部述功，再正式刊于邸报。到何清河纵然明知有诈，但木已成舟，也无法对不属六部管辖的东厂下手。　　孙天羽心里想的明白，却不能对刘辨机明，只地笑道：这多半是父子情深吧。　　刘辨机闻言也笑了起，叹服道：孙兄这着真是高明！这次我跟天雄都是托了孙兄的福，往后还望孙兄莫怪我等愚鲁，多多提携。　　刘夫子这样太客气了。孙天羽逊谢几句，然后正容道：这监狱眼下已经是东厂密辖——我们几个都已经是东厂属下了。　　什么？刘辨机闻言惊，待问明原委，他皱眉想道：岭南道查逆使难道不是二十四衙门？想着他浑身震，孙兄，这下咱们可是进到内廷最隐秘的重地了。　　明代内廷设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合称二十四衙门，各设有掌印太监，掌管大内诸事。至于东厂，则是永乐十八年，明成祖在东安门北设立，暗中监察百姓、诸官言行。其总管由司礼监二秉笔太监、三秉笔太监充任，向为皇帝私属鹰犬。　　成化年，大太监汪直成立西厂，与东厂、锦衣卫合称两厂卫，权势在东厂之上，但不久即废。武宗年重设又废，唯有东厂始终为皇帝操纵。　　经过百余年经营，东厂势力早已凌驾于六部九卿之上。虽然对外只设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两位贴刑官，由锦衣卫千户、百户充当。属下隶役、缉事等属员也都由锦衣卫拨给，但是实际上东厂势力较对外宣称的远过百倍。只是东厂除皇帝外，不受任何管辖，无人知其内情。　　封德明本是司礼监三秉笔太监，兼任东厂副都总管。因为白莲教作乱出任镇抚将军，节制六省军政，可谓位高权重。这次他将监狱安置为岭南道查逆使管辖，才隐隐露出东厂内幕角。东厂内部不仅设有查逆使，而且势力早已超出京师，直至岭南。怪不得封德明已经受封千岁，仍不肯辞去名义上仅四品的东厂副都总管职。　　刘辨机道：孙兄，这个狱正的份量着实不轻。在下暗自推算，东厂在各省细作虽多，但监狱要人要地，不易隐蔽，未必能有几个。封千岁多半是到豺狼坡地处深山，又是三省交界，才挑中此处。他口气热切地：孙大人，您往后必要受大用。　　孙天羽笑道：能逃过这劫已经是求神拜佛了，还什么大用不大用？倒是这狱里添了这么些生人，还要靠刘夫子跟卓二哥两位多多帮忙。　　夜色已深，两人又谈了会儿，便各自回了住处。　　孙天羽本被这夜的变故撩拨得满心兴奋，路走，脚步却渐渐沉重。到了门前，他犹豫良久，才推开了门。　　丹娘在床头静静坐着，两人都回避着彼此的目光，不知如何开口。　　忽然不远传声凄惨的叫声，接着又被突然截断。丹娘身子抖，听出是玉娘的声音。　　我对不住你。孙天羽道：但从现在起，我不会让你再受半委屈。　　丹娘沉默了会儿，低声道：其实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她声音极轻，然后展颜笑，奴知道天羽哥是个有志气的。不要为奴误了你的事。　　孙天羽本想把自己升官的事出，突然又觉得无味，只好默然。丹娘也不再话，像往常那样服侍他除了靴袜，铺了床睡下。　　孙天羽贴着枕头忽然想起，问道：玉莲怎么样？　　丹娘像被针扎了下般颤，接着强自镇静下，没事的，她受了些伤，晕了过去。你走后她醒了会儿，也没话，又睡着了。后　　丹娘没有再下去，孙天羽知道，后她被何清河派人请，何清河本意是想揭穿他孙天羽的嘴脸，然后让丹娘作证，没想到势得其反。丹娘将罪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孙天羽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又隐约有些不是滋味，过了会儿柔声道：明儿早，我让人送你回去。　　丹娘了头。　　孙天羽心里突然急，把拉住丹娘，杏儿，你别死！还有玉莲　　丹娘背对着他，彷佛睡着般没有作声。孙天羽的话脱口而出，完自己又觉荒唐。他嗅着丹娘身上暖暖的体香，心事渐渐懈了，不久昏然入睡。　　暗夜里，丹娘双眸子微微闪动波光。　　　　　　　　　　　　　　　　　次日早，孙天羽便拜见封总管，口称：儿子给父亲大人问安。　　封总管受了他拜，问道：案子审得如何？　　回父亲大人，案情已经查明：白孝儒勾结白莲教逆匪事属实。白莲教逆匪薛霜灵、其妻裴丹杏、妻妹裴青玉都可作证。另由何清河大人举发，豺狼坡监狱狱卒聚众逼奸逆匪家属之事，也已查明属实。涉案狱卒十名，现已全部捉拿入狱，听候处置。　　封总管满意地头，道：涉逆大案，东厂有权自行审理，只需报部即可，你且如何处置。　　孙天羽决然地道：逼奸女犯，律法不容。况且又是聚众逼奸，依律不论首从，律斩首！他此刻动了杀心，要将除刘辨机、卓天雄两人外众狱卒，全部处死。　　孙天羽如此辣手，连封总管都有些意外。杀几个狱卒，不过是演戏给何清河，没想到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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