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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2/2)

坏当家作者:决明 2017-02-09 05:36
免,但绝不可以丧失希望。

    闻人沧浪一身黑衣,施展上乘轻功,蜻蜒点水般地在宽阔大池搜寻她的身影,如鹰盘旋,若有任何……浮出池面的动静,都逃不过锐利眼眸,只可惜至今仍无所获。

    公孙谦带领数十位奴仆,想办法将大池惊人的水量泄尽、

    欧阳虹意、梦、春儿及一干婢女满府邸寻找严尽欢,只差没把严家每砖每瓦翻过来再找一遍。小纱、冰心往府外去找,她们抱著一丝丝希冀,也许严尽欢藏在哪处,觑看他们一窝蜂的慌张奔走,也许严尽欢气未消,窝在桌下埋头大睡,不想理睬任何人,也许严尽欢溜出严府散心,存心要让人担忧紧张——这当然是最乐观的情况,众人情愿一切都是严尽欢心情不好而故意戏弄他们,以失踪来吓唬人,倘若此时严尽欢端著一碗冰糖莲子扬,悠哉踱来,眉目莞尔,风凉说著“哟,大家在瞎忙什么?一早就这么有精神呐?”,也不会有任何人口出怨言,反而大伙定会欣喜若狂地举手欢呼!

    但,没有。

    闻人沧浪没有看见浮尸,没有看见谁探出水面求救。

    池面上来回的小舟,没有停下焦急的寻觅,没有欢欣鼓舞地营救谁上来。

    欧阳虹意没有在桌下、柜里、树丛间找到躲在哪儿酣睡的顽皮人儿。

    小纱问遍路人、商家,没有得到任何教人眼睛为之亮的希望重燃。

    夏侯武威更没有从池里抱出昏迷溺水的严尽欢,他出水面,吸口气,又下潜,他潜得很深,往池底泥里探寻、往水草蔓生之处摸索,怕她被困在泥里、缚在水草纠缠间,求救无门。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夏侯武威整夜下来,只说了这八个字,无论是谁劝他稍事休息,便会听见他喃喃如此说道,自他脸庞滑下的水珠,分不清是池水,抑或是眼泪。

    没见到她之前,他不可能休息,谁知道当他停下来喘口气之际,她最后的那口气,有没有办法留得住?

    他双腿绷直,疼痛瞬间捕获他,他的脚抽筋了——

    闻人沧浪从半空看见他的不对劲,飞驰过去,一手捞起他,将他往池畔拖。

    “量力而为。”闻人沧浪说完,重回池上寻找蛛丝马迹——让他与严家众人站在同一阵线,全力找人,原因无他,还不是他家那口子泪眼迷蒙,哭得难以自己,自责自己的自作聪明,胡乱熬药给小当家喝,害她失去一个孩子,梦好难过,一直痛骂自己笨,她拜托他一定要帮忙找回严尽欢,给她一个补偿严尽欢的机会,否则这辈子她都不能原谅自己。爱妻如此难过,他感同身受,心里狠狠默念:姓严的,你最好别死,害梦哭得更惨你给我试试看!

    夏侯武威懊恼捶打自己痛得抽紧的腿,对于自己的不济事恨得咬牙切齿,他几乎是在疼痛稍稍麻木之后,再度下水找人。

    时间,不可以浪费在痛楚上头。

    只是谁都不敢言明,溺水之八,过了一夜的存活机会,渺渺茫茫。

    谁都不敢说……因为夏侯武威的模样,教谁都不忍心说。

    一夜白首本只是耳闻,未曾有谁亲眼目睹,而今,他们确实在夏侯武威身上见到,原先乌墨黑发,渲染了白,本以为是湿发在日光照耀下反射出来的银亮,直到定睛去看,才知道那抹白,是心急如焚的极致,若真的传来严尽欢死讯,他们担心下一个要捞的尸体,会是夏侯武威。

    以往扑朔迷离的两人,看似你追我跑,看似我爱你你不爱我,看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至今才知道,夏侯武威从来就不曾置身事外,从来就不像他外在所呈现出来的疏离。

    如果只是遵守与严老爹的约定,他应该只会有傲恼及担忧,不会用著豁出生命的拚劲,不会流露出痛苦难当的惊慌失措。

    一天过去。

    第二天过去。

    第三天……

    漫长的凌迟,仿佛无止无尽。

    大池的池水导流了两日夜,几欲见底,池里鱼儿在不到膝盖水面中翻跃挣动,一群人在泥池里仔细寻人,众人浑身泥污,却失去玩心,谁都没心情取笑谁。

    “尉迟!尉迟——”

    沈璎珞扶著桥栏,呼喊尉迟义,她声音尽可能放到最大,让尉迟义听得更清楚,果不其然,远在池心的尉迟义几个垫步,自泥池里跃上桥栅,来到她身边。

    他皱眉:“怎么了?我不是叫你回去休息吗?你已经跟著虹意她们跑遍了严家,身体怎么受得住……”

    “尉迟,小当家不在大池里!”沈璎珞不顾他双臂全是污泥,纤手攀上。

    “你是说……你梦到……”

    尉迟义看见她眼中的焦急及笃定,他立刻明了,以响亮口哨声召回众人。

    “我知道很不可思议,但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家璎珞所拥有的本领。”尉迟义开宗明义先了,语毕,壮躯挪开,换爱妻上场。

    沈璎珞不敢拖延,直言道:“我梦见小当家……”

    “梦见?梦见小当家有啥好讲的,快快让我们回池里去找人才实际哎哟——”奴仆阿弓才嗤笑说完,马上被尉迟义饱以老拳教训。

    “这很难解释……但,不单纯只是个梦境——”沈璎珞口气显得急促:“我看见,小当家被困在一处地窖……她、她脸上身上都是血,我们在这里寻她是没有用的……”

    ‘

    所有人皆听得一愣一愣,她所言之事,出乎众人意料,谁都不曾往这方面去思索,几天来,他们坚信严尽欢坠池,没想过第二种可能性。

    “你们不要怀疑璎珞!她作的梦是预知梦!很准的!她说小当家不在池里,就一定不在池里!难怪咱们再怎么捞也捞不著半点踪迹!”尉迟义自然护妻心切,直挺挺站在她身后,成为她的靠山。

    “谁绑走她?”夏侯武威声音粗得比古初岁更嘶哑。

    “我大哥……请相信我,快些去救她,我大哥想伤害她,她一动也不动躺在那儿,我们却耗时间在这里……”沈璎珞亦不愿梦境成真,不敢置信自己兄长竟然如此欺陵一个女孩……

    “她在哪里?”

    夏侯武威信了!

    又或者该说,夏侯武威死马当活马医,任何关于严尽欢存活的可能性,他都不愿意放过。

    沈璎珞宽心一吁,感谢他的信任,她眸光认真,坚决道出梦境中她看见的熟悉场景:“我家。沈府旧宅的藏酒地交。”

    第十章

    严尽欢蜷得像条小虫,缩在墙角。

    真讨厌自己必须清醒过来,看见讨厌的暗地窖、讨厌的沈启业。

    脸上狰狞的血迹早已干涸,蜿蜒凝固在本该精致无瑕的俏颜上——对,“本该”,只是她的精致无瑕被打肿的双腮破坏殆尽,男人使出最大手劲在女孩柔嫩脸颊上狠掴,造成的红肿淤伤,几天过去也没有消失,青青紫紫的颜色反倒浓得吓人。

    它们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秀色可餐。

    这是好事,至少,对目前而言。

    沈启业是一个玩遍环肥燕瘦、各式美人儿的家伙,目光自然高过于顶,女人不美,入不了他的眼——这种败类,老天爷应该让他烂光光才有天理!

    不过,这是好事第二件,至少,沈启业对她的欲望,没有首日绑架她来时强烈,他无法容忍她不如原先的美丽。

    第三件好事,是她的月事来了。

    虽然每回月事都会折腾得她下腹疼痛,但她,没有哪一回像现在,这么感谢它的到来,并且巴不得求它别走。

    男人认为碰到女人癸水是污秽的、是不洁的、是会沾霉运的,高傲如沈启业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原先打算硬逼她成亲的准备当然顺延下去,他要等她干干挣挣之后才来成婚、才来洞房。

    这也是为何她孤孤单单一人缩在地害里的主因,而身边没有沈启业啰嗦打转。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多少天了,地窖看不见日出日落,无法判定天数,每一刻对她都像度日如年般难熬。

    果然……,没有人来救她。

    该不会全严家都还没察觉她的失踪吧?

    有可能,毕竟她是被打昏带走,说不定他们以为她又在耍当家脾气、以为她躲起来吓唬他们……谁教她恶名昭彰,做过的坏事太多。

    她现在不能求人,只能求己,要靠自己想办法进出去,唯一的机会,就是沈启业要她换上红嫁裳时,为她解开双腕腑束缚,她再措手不及地偷袭他,在那之前,她只能静静躺著,不让懦弱的哭泣或无谓挣扎浪费太多体力。

    但如果沈启业决定将洞房挪到成亲之前履行,那么一切计画就被打乱,她死都不会容许他碰她,她会吐!她会疯掉。

    到那时……她走投无路,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说著不为谁守身的豪语,不过是个谎言、是个赌气,哪个姑娘家会不希望自己的身心完全只属于一个人,那人要爱著自己、疼著自己,两情相悦,才是真正的幸福,单独一方的倾心,在爱与被爱之间,都是负担。

    她八成是坏事做太多,才会落得如此待遇……

    地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沈启业吧,那家伙,这几天视她如瘟疫,除了送些水及冷馒头来给她果腹,其余时间,多怕被她沾到晦气……无知!

    女人没有月信,哪生的出他这种兔崽子!还嫌她脏!

    严尽欢不想睁开眼,多看沈启业一次就伤眼一次,哼,反正他很快就会闪人了,现在的她,在他眼中,可是污秽得很。

    哒哒哒……跑的这么急,不怕跌死你!她在心里冷哼。

    “欢欢!”

    这道声音,如雷劈下,轰得她重重一震。

    夏侯武威的嗓音?

    他……还喊她欢欢?有多久没听见他这么喊她了呢?

    呀,她知道了,她在作梦,她以为自己还是三岁时被绑架的稚娃,以为夏侯武威来救她,以为自己张开眼,就能见到他……

    不要喊她……拜托,不要让她听见幻听……她会哭的,她会很无助地哭出来……

    她会渴望他来救她,像儿时那回一样,把她从恐惧中救出去,在她耳边笨拙哄著她别哭,说著没事了,说著他在她身边……

    她把自己蜷得更小,眸子闭得更紧,恨不得以手抱头,逃避一切。

    “欢欢!”

    这道听起来虚幻难分的呼唤,不再只回荡于地窖内,更强大的力量一把擒抱住她,手劲之大,将她按在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更探处,她挥噩之间,直觉认为是沈启业,反射性地张嘴朝来人的肩颈狠狠咬一口,逼他放手。

    不要碰她!

    滚开!

    背脊上钳制的粗臂非但没放松半点力,更加按紧她的后脑勺,任自她咬。

    “欢欢!”

    这一次,她听得很清楚,那低吐著气息的唇,近得贴在她鬓边,她缓缓颤开长睫,不是她这几日诅咒了千次万次的沈启业,而是她不敢奢想著还能再见到的夏侯武威……

    她松开了咬伤他颈子的牙,小嘴憨然张著,不太敢置信自己是不是被沈启业给打坏了头、打伤了脑。

    她的模样,几乎要拧碎夏侯武威的心。

    她好狼狈。发髻散了乱了,雪自的颊,有清晰掌印,有紫色淤伤,甚至爬满血迹,自唇角、鼻下淌过的痕迹,织金纱裳被蛮力扯破,肩膀上残留著施暴者的抓痕,烙在白皙肤上,清晰可见。

    月牙白的长裙,被地窖灰尘染成脏灰,更有惊心动魄的鲜红血污,大片渲染了白裙。

    她被该死的沈启业折磨成什么样子?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她,竟让人如此对待——他应该转身折回上头,去将轻易被尉迟义压制住的沈启业一掌击毙才对!

    “……夏侯?”'她喃喃问著。

    “对,是我。”夏侯武威扯断她腕上、踝上的麻绳,让她自自,腕上一圈红痕,狰狞了他的表情。

    “……我安全了?”

    “对,你安全了。”

    严尽欢芙颜上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未语泪先流……实际上没有这么美感,她像个刚挨了爹娘打臀儿的娃儿,哇的一声,涕泪纵横,与儿时的她毫无差异,都是哭得肆无忌惮、哭得畅快淋漓哭得恁般无助。

    唯的不同,她没有扑进他怀里,没有把他当成浮木般紧紧攀附,她自己缩著肩,泪水大把大把泼酒,水痕湿濡她脸上的血污,将她弄得更加狼狈。

    这一次,夏侯武威把她揽进臂弯里,护住哭颤不已的娇小身躯,连日来的不安和惶恐,终于在此时获得治愈。

    以为她死去,以为她永远离开他,在茫茫大池里的担忧欲狂,在池面下泪水与池水交融的绝望寻觅,都不及此时此刻教人更激动难当。

    她在抽泣、在哆嗦,甚至哭到打嗝,但至少,她的眼泪是烫的,她凌乱的气息是烫的,她在他胸口的体温是烫的!

    她活著。

    她没死。

    谢天谢地,真的,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