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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第40部分阅读(2/2)

凤囚凰作者:未知 2017-01-23 18:17
给你瞧出来。”

    他又一次抬起手,想要抹去脸上血迹,却忽然觉察手背上也流出了鲜血,忍不住又是一笑:“太狼狈了。”

    从手背开始,好像有无形的刀刃划过他地身躯,一道又一道的,纵横交错地,毫不留情地切割。

    很快,他的白衣由内而外地被染红,雪白的衣衫竟变得鲜红一片,地上冰雪亦浸在血水里。

    楚玉惊骇欲绝。

    两刀。

    三刀,四刀,五刀。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刀。一百零一刀。

    ……千刀万剐。

    仿佛有无数的刀刃在他身体周遭飞舞,那灿烂地艳红血光,组成最后的镇魂调。

    先是七孔流血,再来是千刀万剐。

    可是,他的脸容,还是那么安宁,他的眼眸底写着刻骨的冷静,又是那么温柔…………楚玉几乎为了这个眼神死去。

    可是现在却是,他为她而死。

    楚玉再也控制不住,想要去抱住他,却捞了个空,容止轻飘飘地站起来避开,连退几步退到山崖边,身后便是深渊江水,他淡淡道:“你莫要靠近我,我体内那奇异力量眼下已完全失控,或许会不慎伤着你,你站得远一些……你们来得正好,你们把她架住……不对,你们是谁?”模糊瞥见山下上来两条人影,原以为是桓远等人追来,容止毫不犹豫地道,但很快便觉察出不对,他秀丽地眉梢此刻也满是鲜血,微微一颦,又微笑起来道:“原来是你,花错,你还没死。”

    此刻他视线已然模糊,视野之中一片滟滟鲜红,甚至连近在眼前的楚玉都看不分明,但还是能感觉到,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扶持着另一人,被扶持地那个人,气息极为虚弱,似是才受了重伤。

    楚玉转过头去,看见一身红衣的花错,在另一个身穿斗篷看不清脸容的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上来。

    原来花错先前虽然受伤颇重,但容止的最后一箭,因他竭力阻了一下,只射进他胸口少许,并未触及心脏,只是因失血过多暂时倒地昏迷,他身旁那人披着厚厚的斗篷,自称是途经此地的旅人。花错才一苏醒,在那人搀扶下走了一段路后,正好瞧见楚玉的足迹,便一路跟了上来。

    容止话音才落,花错便下意识尖锐反驳道:“你死了我也不会死……你这是怎么回事?”死里逃生一遭,他地心境平和不少,可看见容止。却还是禁不住想刺上两句。

    然而看清楚容止此时的模样,发觉他身上的血并不是别人地,而是他自己的时候,花错呆住了。

    容止怎么会到如此末路?

    容止平静无波地道:“你也不须费神杀我了,从前是我对你不住。眼下我便将死,也算是以命偿你,以血还血,你解了心头恨,便就此去吧。”

    他懒洋洋地冲楚玉笑了笑。虽然遍身血污,笑意之间,却有着十足春光明媚地味道。眼眸清远高雅,正如最初见面那时。

    “我不想留下尸身,你也莫要看着,这么死去,必定很不好看。”

    说罢,他后仰倒去。

    他的眼睛里已经全然看不见,脑海之中却又有无数地影子飞掠而过。

    这一刻,他的心完全地敞开。无数感情涌现出来。

    对父母的冷漠,对师父地感激怨怼,对王意之的欣赏,对花错的亏欠,对观沧海的亲情。以及最后停驻在意识之中的……对楚玉地……爱。

    他是被囚困了,还是被释放了?

    楚玉跪坐在雪地里。慢慢地回想。

    从最初到现在。

    最初,是那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后来,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伴随着缓带轻裘疏狂事,天阔云闲向歌声,抛了流光,便迎来那大多好物不监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她想,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本以为,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分开来总是好些……

    可是,为什么临到终来,竟是这般境况?

    楚玉仿佛感觉不到双腿被冻得麻木,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她定定看着容止身影消失的地方,眼中所有的光彩都在刹那间寂灭。

    花错也同样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忽然,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跌跌撞撞地上前跑了几步。雪地里有很多的血,容止说是还给他地。

    “不……”仿佛受伤的野兽,花错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不是……他其实,不是想让容止死……

    其实,他只是气不过,他恨容止无情无义,想看他受伤,想看他流泪,想让他露出软弱地一面,希望他看起来像……一个人。

    就算容止骗他负他,伤他害他,他还是不想杀容止。

    此刻容止死了,他反而整个人如同坠入永不回暖的寒冬。

    容止死了,杀害他,也有他的一份。

    花错忽然凄厉狂笑起来,正如数年前与容止决裂之际,甚至比那时更多了几分绝望。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呢……他最想要的,并不是杀死容止,也不是看容止痛苦,而是回到最初那刻,两人和睦谈笑的时候。

    就算是假的也好。

    花错的笑声很快就转为凄厉嘶哑,最后慢慢地低了下去,他左手拿起用来当拐杖拄的剑,看了看忽然哑声道:“好,好,你还给我,我也都还给你,从你身上得来地剑术,都还给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剑,反手齐肩斩下自己的右臂!

    一条手臂落在地上,鲜血喷洒出来,花错原就身上带伤,此刻伤上加伤,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咬牙维持清醒,也不去看那他握了好几年剑的手,只撕开身上衣衫,给伤处包扎。

    勉强止住流血,他拖着蹒跚沉重的脚步,朝山下慢慢走去。

    花错下山之际,正与追上来的桓远等人擦身而过,桓远看着花错这等狼狈模样,心中更为骇异,直到看见楚玉。雪地里就只她一人独自跪坐,周围是缤纷血色,而一个被斗篷包住脸地人在一旁不远处站立,四周遍地茫茫,看不到容止身影。

    桓远走到楚玉身边,这才瞧见她空茫的眼色,禁不住心下一恸。他扶上她地肩头,低声轻唤:“楚玉……楚玉……”

    也不知叫了多少声,楚玉的目光才逐渐有了些焦距,她抬起手,用力攥住桓远的手腕。指节紧绷发白。

    见到楚玉现下情形,他也估摸出容止凶多吉少,他手腕吃痛,却不挣开,只望楚玉能好过些。

    微微张开嘴唇。楚玉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容止走了。”

    她发出声音来,这才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先前发生的一切再度在脑海中轰然回放。

    相聚之后是永远的别离。紫霞仙子后来绝望地说:“我猜到了这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

    ……周身彻骨寒冷。

    楚玉泪流满面。静静地等待楚玉的神情缓和一些,桓远才弯身扶着她的双臂,道:“起来吧,地上太冷,莫要伤了身体。”忽而又想起站在一旁穿着斗篷的人,他忙转过头去,对那人道:“不知道这位兄台留在此处。可还有什么事?”

    那人一直一言不发,让他有些不安。

    对方伸手拉下斗篷,楚玉看见那是一只带着伤痕地手,接着,她瞧见了那人脸容。

    已经过了这些年。从前的少年面孔,已经褪去了生涩的稚气。经过风霜琢磨的眉眼,更加地阴沉冷厉起来。

    但这是楚玉几年来都不曾忘怀的脸容。

    曾经地少年暴君,此刻长成了一个阴沉的青年,他没有死,他活了下来,他站在楚玉面前,比几年前还长高了些,就那么阴戾而沉默地望着楚玉。

    楚玉可以看出,他吃了很多苦,他的手上有经年的伤疤,身上穿着陈旧的衣服,这对养尊处优地皇帝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该来的,总会来地。

    楚玉忽然释然,反而在这个时候,非常轻松地对刘子业笑了笑:“你是来杀我的么?那就来吧。她神情淡然无畏,心中却充满了郁郁的悲痛绝望,眼看着因她而败因她而亡,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刘子业出现在眼前,她反而觉得,好像忽然找到了解脱的道路,假如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也未尝不好。

    刘子业静静地看着她,当年寿寂之等人与刘部下串谋弑君,他逃入竹林堂里,眼看剑尖便要及颈,那日请假外出的干林却忽然赶来,救下他。

    干林是天如镜的师兄,一直担任着刘子业的侍卫,刘子业性情虽暴戾,待他却甚宽厚,他本来应该照天如镜的吩咐对此事袖手旁观,但终究是舍不下数年恩情,暗中前来出手救下刘子业,让寿寂之斩下旁边小太监地头颅,抹上血污当作刘子业已死。

    随后干林送刘子业出宫,放他自行离去,如此才保下来一条性命。

    失去皇位离开建康,刘子业这才想起楚玉临别前欲言又止,似乎分明是知道了有人要谋反,却隐下不说,他心知复位无望,最为怨恨的人,是楚玉。

    “阿姐。”刘子业缓缓开口,叫出这个久违了数年的名字,“你要财物,我给你,你要地位,我给你,你要男人,我也给你,纵使你要这个江山,只要你开口,我就是把皇位让你一半又何妨?可你为什么要害我?”他的声音较之数年前低沉许多,已经是成年男子的音色,此番带着隐痛说出,更显饱历沧桑。

    楚玉望着他,却只是笑,她满不在乎地道:“解释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要求你饶了我不成?”

    彼时,他是皇帝,她是长公主,现下,他是落魄流浪地复仇之刃,她是心灰若死的飘渺浮萍。

    现下她只觉一切都是空地,连性命也可有可无,谁要拿去,便拿去好了。

    桓远见此情形,连忙侧身挡在楚玉身前,但刘子业只伸手一拨,便将他整个凌空摔出去,桓远本用一只手扶着楚玉,这么一摔,连楚玉也被掼倒在地,她不像桓远摔得那样重,却不起来,只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像一尊没有生机的雕像。

    刘子业静静地望着她。

    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寻找楚玉,他相信她一定未死,他一定要找到她问个究竟,他一定要杀了她以泄心头之愤。

    第一年,他满腔恨意,只想一杀楚玉为快。

    第二年第三年,他从南走到北,一路上看了许多,经历不少磨难,渐渐地,仿佛也懂得了一些,知道当初自己做皇帝时,是怎么样的。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他去过很远的地方,比北魏更北的地方,比南朝更南的地方,他做过很多事,杀过人也救过人,只觉昨日全非。

    但他始终不甘心,他纵然是负尽千万人,也不曾负过楚玉,他要问楚玉要一个公道。而现在,终于给他找到了。

    刘子业拔出腰间的弯刀,走向楚玉,贴在她纤细的颈间,却迟迟斩不下去,他本以为楚玉会哭泣害怕求饶,可是她现在的模样,却仿佛比死人死得更彻底。

    这时,他瞧见楚玉的披风领子松开了,冷风灌进她的颈项,便不由自主地放开刀,伸手去给她系紧,这个动作和情形是如此的熟悉,刘子业猛然想起来,当年临别之际,他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给楚玉穿上,还小心地给她系紧领口。

    此时她穿的正是当初他给她的那件黑色狐裘,还是数年前那么崭新的模样,这些年来她都不曾丢弃。

    时光是这样残酷地轮转,可以将爱变成恨,也可以让恨彻底消弭。

    刘子业颤抖着手,他猛然站起来用力踢了楚玉一脚,高声叫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她为什么还留着这件衣裳!让他下不了手!

    恍若疯狂一般,刘子业转身朝山下跑去,很快便再也见不着。

    ……又下雪了。

    地面上的足印,血迹覆盖上一层银白,那样凄厉与洁净。

    桓远挣扎地站起来,回到楚玉身边,用力抱住她。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将爱和恨都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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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悲剧结局的同学,这里可以打住了,其余同学继续往下看。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几天在很忙乱地改出版要交的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琐事,同时与编辑沟通,编辑说要几条《凤囚凰》的评论,我现在正在努力从以前的评论中翻找,但是假如大家有兴趣,也可以新写几条,我想到时候多弄一些让编辑挑着用,出版用的,估计是能印在书上呢o()o…(我看过一些别的出版书,貌似是印在封底上的

    这个评论晚上就要交了,所以假如有想上新评论尝试一下的同学,要快一些哦,截止到晚上八点吧。

    二百八十四章 春闺梦里人

    楚玉在雪地里太久,冻伤了双腿,血脉不通,以至于一整个冬天都不能自如行动。找了几个大夫都说不能医治,若非观沧海及时赶来,加以援手,楚玉这双腿或许便会废掉。

    但饶是如此,楚玉还是需要修养好几个月。不能行走的时候,桓远请人给楚玉做了一张轮椅。

    不论南朝或者北朝,楚玉都没有去定居,更准确地说,这一整个冬天,她都在走走停停的寻找,寻找容止的尸体。

    她始终不相信容止死了。

    或许这一次,他又是在玩弄什么把戏,筹划着什么图谋。

    他向来不忌讳骗人,甚至是骗她的。

    自从那日雪后,楚玉便反复地,一遍一遍这么告诉自己。

    她顺着河流,一直朝着下游寻找,找到哪里,便在哪里暂时住下,不光是河道,河道周边的区域也不曾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除非见到容止尸体,否则这回她绝不上当。

    为免有误认错辨,每找到一具尸体,楚玉都会亲自去确认,她所要找的,无非容止一人,可是一冬下来啊,却瞧了几十具尸身不止。

    饿死的,病死的,冻死的,遭兵祸匪患被杀死的,各种原因的早夭之人,最初,楚玉只管认是不是容止,看到尸体时还会有些害怕,只确认不是容止后,便令人小心埋葬。渐渐地,到了后来,对于每一具尸体,即便确定了不是容止,楚玉还是命人去打听其身份,寻找其家人,自然。手 机 小说站http://每次都是找不到的居多。

    这些已然冰凉的身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家中可有别的人,他们的生前都有怎么样的悲欢,是否也会有别的人在什么地方为他们牵肠挂肚?

    死去的男子,是否也曾风流潇洒马踏青郊?死去地女子,是否也曾婀娜娉婷闺阁画眉?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只因容止一人而生的悲伤。逐渐转化为一种更广泛的苍凉: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他们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

    春去春会来,花谢花还会再开。

    春天再度到来地时候,绿草新萌。青叶初发,鲜花再度装点大地,但楚玉心中却依旧全是冰冷荒凉的雪地,再没有一朵花开出来。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容止,就这么找下去。只要一日找不到他的尸体,她就一日不相信他死了。

    “今日春光正佳,我们出去走走吧。”见楚玉这般模样。桓远终于忍不住,有一日早晨轻声提议。

    楚玉怔了怔,望着神情微微憔悴的桓远,见此刻他眉目间已失了几分从前的儒雅淡定,这方惊觉愧疚,她这一冬只沉浸在自己地世界中,却苦了身旁的人与她一道受累,实在大大不该。

    心里叹了口气。楚玉点了点头。

    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她双腿的状况终于好转一些,昨天已经能在旁人的搀扶下勉强站起立片刻,但眼下还是需要继续借助轮椅。

    桓远在楚玉身后推着轮椅,两人正要出这间暂时借助地村舍。忽然部下迎面跑来,言道前方河边看到一具尸骨。

    桓远心中微涩。知道这回散心又是不成了,因为楚玉的神情已经在听到那消息后立即转为凝重,他索性转变方向,推着楚玉朝据称发现尸体的河边走去。

    横竖这回也会最终确认不是,要是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今日去踏青。

    初春地风还有些微寒,迎面吹来湿润的水汽,楚玉远远地瞧见,在河边,观沧海竟然也在,他正站在水里,手伸进水中摸索着什么。

    难道……

    楚玉心中一凉,她转动轮椅,想要快些到达河边,过一会又嫌太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踉跄着拼命跑到河边,来到河边,她站住了。

    仅只七八米米宽的小河,河边的水清澈得几乎可以一看到底,在河底幽暗的绿色水草间,静静地躺着一具森然白骨。

    而观沧海的手在白骨身上摸索,摸索到一个位置,神情变得黯淡。

    楚玉几乎不敢深想下去,她的双腿开始有些站不住,颤抖着声音问道:“观沧海……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定不是地。这样一具白骨,谁能辨认出他生前的模样?

    观沧海沉默片刻,道:“容止幼时曾遭虐打,虽然都已痊愈,但也有照料不周的地方,他肩后下方有块骨头,因为打坏了再接上,又接得不大好,长得有些不齐整,虽然外表瞧不出来,但却是能摸出来的。”

    “那……这具……”楚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越来越恐惧,几乎不敢问下去。

    观沧海点了点头。

    楚玉倒抽一口凉气,咬牙反驳道:“你莫骗我!才这么些日子,要腐烂也没这么快地?怎么这骨头这么干净?”不信不信不信!

    观沧海神情落寞淡淡道:“你莫要忘了,容止当初是什么情形。”

    当初……当初他身体如遭千刀万剐,肌肤血肉皆尽破碎,那般惨厉骇异情形,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观沧海继续木然道:“再加上一路激流冲刷……”

    “别说了!”楚玉高声阻止,可是话说出口来时,却仿佛哀求一般。

    双腿脱力,楚玉站立不稳,一下子跪进水中,双膝浸在冰冷的浅水里,但她顾不上这些,只定定地瞧着那尸骨:那森然地发白的骨头,挂着幽绿色的水草,就是那个曾经拥有无限光华的容止?

    那个神情高雅不可攀附,可恶的深沉莫测的容止……

    那个容颜辉煌目光沉静的容止,他鲜活柔暖的肌肤,他平稳跳动的心脏……

    他清隽秀丽的眉梢眼角,他从容温和的声音……

    卓绝孤高的身影,如水月镜花般的笑意……

    全部都没有了?连血肉都不剩下,只余这么一具冰冷的白骨?

    她的容止。

    楚玉慢慢地伏下身体,也不管冰凉河水灌入衣服里,她小心翼翼地,唯恐弄痛一般,抱住那具白骨。

    容止。

    是哪条河边的凄寒白骨,又是谁的谁的春闺梦里人?

    眼泪流不下来,微微张开嘴,楚玉喉咙里压抑的溢出撕心裂肺的破碎呜咽。

    “容……容……容止啊……”

    在这流离的乱世,纵然她已经见惯生死,可还是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如此绝望。

    “容止……容止……容止……”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贪嗔痴怨,人世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

    完结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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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八十五章 很好很好的

    终于确定了容止的死讯,楚玉不再无休止地寻找。

    她非常听话地让桓远和观沧海带着她到洛阳住下,还是当初那个她与容止观沧海比邻而居的宅院,她很安静地养伤,很规律的作息饮食起居,她不流泪不哭泣,也……不说话。

    最明显看到楚玉变化的人,是桓远,他更愿意楚玉发狂痛哭,哭过之后彻底放下,也不愿见她这般模样。

    楚玉安静得不像活人,有时候她甚至会微微地微笑,嘴角翘起很小的弧度,可是她的眼神,幽深冷寂,如看不到尽头的隆冬黑夜。

    桓远不知该如何劝解于她,只有更悉心地在平日里仔细照料。

    没过几日,家门口前,来了个不速之客,亦是旧识故人。

    桓远见到来人,没说什么,只道:“你是来见楚玉的吧,随我来吧。”

    楚玉坐在轮椅上,来到后院花园中一个人晒太阳,春光明媚柔暖,但楚玉的心中却感受不到暖意,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这阳光,好像望着另一个世界。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楚玉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先瞧见前面的桓远,再来便是瞧见桓远身后的人,那是个大眼睛的俊秀少年,脸上还带着不成熟的稚气,但身材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那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楚玉却懒得多回忆,既然是桓远带来的,他自然会给介绍。

    来到楚玉身前,桓远叹了口气:“流桑,自从发现容止尸体后,她便一直是现下这幅模样。”

    流桑?

    楚玉迟疑一会,才将大眼睛少年和从前那个孩子联系在一起,分别的日子里。流桑长得很快,身材的变化自是不必说,他的脸较从前看起来瘦了一些,脸颊上的肉少了不少,只有一双大眼睛,依旧还留着几分旧日的神韵。

    见到流桑,楚玉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流桑有些紧张,他期期艾艾地望着楚玉,道:“我回来了。”

    楚玉点头。

    “我回来后便不想走。”

    楚玉笑一笑。

    “阿姐也同意了。”

    钟年年?楚玉依旧是点头微笑,而这时候,不知为何。对面的少年忽然流露出异常悲伤地神色。

    楚玉眨眨眼表示好奇,为什么他这种表情啊?她又没怎么样。

    见楚玉如此,流桑更为难过,他蹲下身子,双手握住楚玉的。哀求地望着她:“我好不容易说服我阿姐,她才让我回来……可是,是不是太晚了?”

    流桑哽咽着。眼泪盈满双目,他快速低下头,用楚玉的手盖住他的双眼:“你不要这么伤好不好?你伤心,我会更难过的……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你跟我说说话啊……一定要容哥哥不可么?我不能代替他么?”

    好像触碰了某个禁忌的机关,楚玉一瞬间变得呆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流桑手中抽出手来,看着空落落地手掌。低声道:“是不是一定要大哭一场才能表现我的正常?我只是不想哭而已啊……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担心呢?”

    自从那日后,她便一直沉默着,其实并不是不能说话,只是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开口的气力,偶然发呆。感觉竟然很美好,假如能一直不思考下去。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久违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如同告别的仪式,直到现在,楚玉才算是愿意承认,容止永远不在了。

    楚玉低下头,抚摸靠在她膝盖上地流桑的脑袋,虽然流桑现在已经长大,可是在她眼中,还是和从前那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你是你,容止是容止,每个人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们谁都不能取代另外一个人。”

    更何况,容止,是不一样的。

    纵然这世上有千万种温柔风情,对她而言,也及不上容止一个悠然的眼色。观沧海听着花园内地动静,微微舒了口气,他走过两家宅院相通的门,走回自己房中,拉开书柜,便露出一条暗道。

    沿着暗道走下去,观沧海来到一间密室之中,幽暗无光的密室正中摆放着一具石棺,棺盖敞开着放在一旁地上,石棺中不住传来古怪地什么断裂一般的脆响,他就对那石棺道:“今日流桑来看她。”

    那石棺内传来一把极低,也是极冷寂沙哑的嗓音:“流桑来了也好,能让她稍解郁结,她若是这么下去,迟早得生出病来。”

    观沧海身子靠在密室墙上,苦笑道:“从前我帮着你骗她一次,如今我又帮着你骗她一次,她大约做梦也不会料到,什么尸骨上有异,都是我照着那具骨头的伤痕编出来唬人的,而这宅子里依旧是和前次一样,多藏着一个你。”

    他有些感慨地道:“你又何苦如此呢?在她面前诈死,骗她伤心流泪,纵然她郁结成疾,难道病因不是你?”

    棺材里声音又淡淡道:“自然是要骗她我死了,长痛不如短痛,难道要叫她日日瞧着我这副模样?”

    听他如此说,观沧海又是一叹。

    他虽视物不便,但也知晓容止现在的情形,倘若如今有个眼目清明的人来到棺材边往里瞧,定会瞧见做恶梦一般的情形: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全身地肌理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破碎,又迅速的愈合生长,他的身体棺材底浸泡着一层浓厚的血水,人形地物体就躺在这血水之中,身体在破碎死亡与复苏重生之间不断地徘徊。

    从棺材里传来的声音,便是骨骼肌肉碎裂再愈合地声音。

    “我现下的模样,纵然是不相干的旁人瞧见,也会连着做好些天的噩梦,她定然难以承受……咳咳咳……”

    他话说一般忽然好像被呛到一样剧烈咳嗽,观沧海忍不住问道:“怎了么?”

    过了好一会儿,容止才若无其事接着道:“方才嗓子碎了一会……我不告诉他,一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