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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第30部分阅读(2/2)

凤囚凰作者:未知 2017-01-23 18:17
一种足以令人为之生。为之死的力量。

    他的相貌极为年轻。可是神情却有一种超越于一切之上地从容……你可以说他十七八岁,也可以说他二十七八岁。

    最先回过神来的人。却是流桑,他有些讷讷地开口道:“容……容哥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眼前地这个少年,容貌分明与从前的容止并无多少差别,可是整个人却好像被换掉了一般,在他看不到地内里,仿佛有什么要破出来。

    有他在……钟年年算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皮相地精致与气韵的瑰丽,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容止下得车来,便朝宗越悠然一笑:“此地月色极好,又有白雪作伴,正是绝佳地埋骨之地。”

    宗越心中已生退意,面上却依旧冷然道:“埋骨?你的我的?”

    容止笑了笑,道:“宗将军以为呢?”笑得有一点点委婉,有一点点料峭。

    他手朝后一带,便抽出一柄剑来,那柄剑比寻常的剑稍微短上一些,剑身略宽,剑脊上刻有精美的花纹,看起来装饰的作用还要大于实战,这是桓远的佩剑,但是容止浑不在意地握在手中,便朝宗越踏出去一步。

    他踏过来一步,宗越便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纵然百般的不情愿,但望着容止眉梢的清浅笑意,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记忆起了昔日的恐怖,那是令他曾经在梦中都战栗不休的眼光,从容安宁,掌握着绝对的生杀予夺。

    宗越面色阴沉,一声令下,自己先转身回到马前,率领部下上马离开。

    宗越那边折了六名士兵,容止这边的侍卫则全军覆没,雪地上横躺着十多具尸体。

    没有人阻拦他们。

    眼望着宗越等人率众走远,消失在道口转角,马蹄声渐行渐远之后,容止长舒出一口气,道:“总算走了。”话音未落,他便支持不住似的跌坐在马车厢边上,花错赶忙奔过来扶起他,问道:“你怎么了?”

    容止眉毛微掀,笑道:“你若是学我一睡这么久,也会站不住。”虽然身体恢复了健康,但是长时间的沉睡,还是让他的体力大幅度的衰竭。

    “那方才?”花错愕然。

    容止笑道:“自然是我骗他的。”

    他目光左右略扫,不见楚玉,再想起方才醒来在车厢内所见昏迷的桓远,以及现在前方地面上横躺着的柳色的尸体,便大致猜出了眼下境况。

    见到容止苏醒的狂喜逐渐褪去后,花错终于想起自己所做的,破坏容止计划的事情,看着他欲言又止。

    容止瞥他一眼,道:“你先去埋了柳色。”接着他有吩咐阿蛮将其他的尸体拖到道旁。

    看着花错抱起柳色尸身走向一旁,容止嘴角浮现一丝莫测的笑意,路口转角处却发出一道阴沉的声音:“你果然只是虚张声势。”

    宗越方才走远后,越想越是不对,觉得容止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便命全体下马,带着二十五军士去而复返。

    他们没有骑马,这隐藏住了返回来的动静,也让宗越听到了那句“我骗他的。”

    心中气怒自己竟然因为四年前的回忆被吓退,宗越的杀意也越发炽烈。

    他拔出刀疾奔过来。

    花错想要前来救援,却被宗越分出来的二十名士兵挡住,而阿蛮正拖着战死的侍从尸体走到远处,一时间赶不回来。

    在容止身边的只有流桑。

    流桑匆忙地从旁侧出剑,试图阻拦一下宗越,宗越不当他一回事,随手挥刀格挡,然而就在此时,他直觉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尖锐的寒意,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接着颈上传来一道寒意,痛楚紧随而来。

    容止笑吟吟地收回剑。

    宗越捂着颈侧的伤口倒退几步,又惊又怒地瞪着容止:“你!”他本以为容止已经是任他宰割,却不料自己又在鬼门关打了一遭圈子,方才那一剑,若非他侧了那么一下,刺中的便是他的咽喉。

    一剑未中,容止也并未继续,只笑道:“我料到你会去而复返,方才那些话自然是……我骗你的。”

    顿了顿他又道:“我纵然再怎么不济,自保一时的本事却还是有的,宗将军若是还记得四年前我的喜好,此时便该顾着自己才好。”

    什么喜好?

    宗越心中一寒,陡然想起来,眼前这少年,是最喜欢用毒的,那么这剑上……

    容止提醒道:“这毒发作虽慢,然而死状极惨,宗将军若是还想留得一命,还是尽早回城,寻人医治的好。”

    宗越压着伤口,满怀恨意地最后看容止一眼,喝令部下跟随他一道狼狈离去。

    这回,却是真的走了。

    容止低低喘了口气,整个人躺回车上,哑声道:“阿蛮,驾车,我们快些走,此处停留不得!”他故弄玄虚,两番诡诈,加上从前积威深重,才算骗走了宗越,否则若是硬拼起来,只怕他们讨不得好。

    一行人驾车行了许久,直至晨光亮起,前方的三岔道口边,却立着一个黑点。

    渐渐地近了,容止一笑,让花错拍醒桓远。

    桓远醒来时瞧见花错,想起自己先前是被此人击晕,兼之忧心楚玉,登时急怒交加,还未发作,肩膀上却搭上一只手,却是容止一手按着他,另一只手掀开前方的车帘。

    大地已经被白雪覆盖,只勉强能看出道路的形状,三岔道口,立着一个身穿黑色毛皮大氅的人,正是楚玉!

    桓远失声叫道:“公主?!”

    楚玉立在雪地里,身姿单薄却站得笔直,她转过头来,目光明亮温暖宛如春水,朗声笑道:“公主是谁,谁是公主?”

    昨日事,譬若昨日死。

    二百一十三章 雪中慢来香

    桓远也不等马车完全停下,便直接跳下车去,他快步走到楚玉面前,在距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又急刹车般陡然站定。

    纵然是关心则乱,他依然习惯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桓远上上下下打量楚玉,确定她没有受到丁点伤害,才终于在心里舒一口气。想起自己方才行止很是失礼,他连忙抬手补了一揖,道:“公主。”

    楚玉望着他微笑道:“既然已经出了建康,今后便不要叫我公主了,今后我们还得改换身份,为免说漏嘴,你先适应一下,叫我楚玉吧。现在就叫来听听。”

    楚玉,这两个字对楚玉来说,不过是她名字的正常称呼,可是放在山阴公主身上,却是一个女子的闺名,桓远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吐出如蚊子叫一般的两个字:“楚……玉……”

    轻唤出声后又觉得仿佛太温柔亲昵了,桓远忍不住脸上发热。

    见桓远神情古怪,面颊绯红,楚玉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只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交代道:“今后都这么叫我吧。”

    问了桓远路上的情形,在得知花错将桓远打晕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那是她出的馊主意,在听说柳色死于宗越之手时,她沉默地点了点头,而在听说容止在那时候醒来时,她反而完全没有任何表现。

    桓远简单说了路上发生的事,接着便想问楚玉是如何赶到他们之前的,但楚玉却岔开了话题,转眸看向马车。

    两人说话间,花错。阿蛮,流桑,以及幼蓝等人都下了车。一并朝她走来。

    在他们之后的,是容止。

    他并没有走向她。只闲闲地倚靠在车边。

    流桑等人自然是来到了她身旁,因她正与桓远交谈,也没有打扰。

    花错见楚玉无恙,心中的愧疚终于开解,才走出一半。发现容止没跟上来,他迟疑地在半途顿住脚步,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往回走。

    就好像一条跑道,她是重点,马车是,心无芥蒂地几人一直走到了她身旁,摇摆不定的人在跑道中段停步,而唯独一人,始终站在。一步都未曾迈出。

    他本来也可以和别人一样,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楚玉,但是他没有。

    楚玉笑容微敛。她的目光越过流桑等人,投注在容止身上。

    容止此刻也抬起眼眸。平静地对上她地视线。在脉脉不语之间,与终点遥遥相望。静静地看着彼此。

    虽然在容止昏睡时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是楚玉还是没料到,真正解放了的容止,竟然会是这样地美丽,纵然站在那里不言不动,他也仿佛汇聚了世上所有的灵气。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说起钟年年时,花错会那样的不屑一顾,对比此时的容止,钟年年简直就好像皓月一旁的萤火般毫不起眼。

    可是……

    楚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太美丽了,美丽得不像是她所能够拥有地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同云端的轻风和水底的月光,不管她怎么伸出手,都无法触摸得到。

    楚玉才想开口,忽然面现惊愕之色,看着他们后方。

    桓远顺着楚玉的眼光转头看去,却见身后雪白的道路尽头,一片褚色压了过来,再近一些,方看清楚了,那是一支骑兵队伍,与先前宗越所率领的三十人小队不同,足有三四百人,马蹄声错落交叠在一起,甚具声势。

    桓远方才才染上少许绯红的脸容一下子刷的变白了。

    不光是他,花错等人亦是心惊不已。

    与宗越在前方骑马并行地,是另一名将领,这也是宗越去而复返的原因,他返回途中,遇到这支队伍,从队伍中的军医那里确定自己颈上伤口无毒之后,便与那将领一同率领骑兵再度追来。

    这已经不是功劳不功劳地问题了,领功的念头早就被抛到了一旁,现在地宗越,满心想着地是如何将容止一刀一刀剐成肉片,以消被他两次戏弄的心头之恨。

    容止瞥了眼越来越近地宗越,笑笑道:“毕竟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醒来之时,仓促拔出玉簪解了花错的危急,剑还是从桓远身上借来的,又哪里去寻得来毒药?说是用毒,不过是利用自家从前积威,以及宗越自己的狐疑,吓唬一番罢了。

    然而,他的思虑再怎么周密,也不可能算到预期之外的偶然事件,比如宗越回去的路上竟会遇到自己人,又比如…………

    容止回头看了一眼。

    又比如,楚玉。

    不是刘楚玉,而是楚玉。

    在心里默默计算还有多少体力能动用,在这个情形下能做到什么程度,容止又一次拿起了剑,经过半日多的休息,他又稍稍恢复了少许,倘若先前他能有现在这个体力,便能将宗越一剑杀了免除后患。

    自然,这时候说倘若毫无用处,容止也只不过闲闲随便一想,便将念头全副放在对敌之上。

    然而,宗越的骑兵军队尚未来到他们面前,容止却仿佛感到什么,全不顾宗越等人很快便要逼近,他转过身,朝相反方向看去。

    楚玉随之讶然回望。

    在他们的另一侧,一条道路分成两条,左侧那条道路上,却竟然也有黑云伴随着马蹄声,浩浩荡荡地扑面而来。

    一前一后,两支队伍将楚玉等人前后包抄。

    黑骑是晚一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的,但却几乎与另一支骑兵队伍同时抵达他们身前。

    楚玉只听见蹄声如雷,数百乘马疾风般地席卷而来。雪地上碎雪飞扬,翻起白茫茫的一片。马上的骑士皆是全身玄黑色衣衫,身上披着黑色毛毡大氅。脸上罩着遮挡风雪地黑巾面罩,而更为难得的是。每一匹马也是与骑士衣衫同色,天生通体黑毛,雄峻威武。

    为首的骑士疾驰到楚玉跟前,忽然一抬手,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停下,而紧接着,他身后地上百骑马一同发出长长的嘶鸣,竟然令行禁止,齐齐地停了下来。

    直到这一拨骑士停下,楚玉才看清楚他们总共也不过百骑,但是个个矫健非常,分作两排整齐排列,每排不过五十多。气势上竟然比宗越那边三四百人还要强上不少。

    为首那人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容止,在距离容止一丈时。他停下脚步,除去面罩单膝跪地:“宇文雄见过公子。”

    那自称宇文雄地人。却是楚玉曾经见过的于文。此时他已经不似当初与楚玉同往江陵时那般和气谦冲,他目光坚毅。整个人显得刚健凌厉,就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现在这柄剑,正低伏在容止脚下。

    容止依旧依靠在马车边,手掌虚抬一下示意宇文雄站起来,接着便转头朝面色惊疑不定的宗越笑道:“宗将军可是愿与我们一战?”

    方才容止还没什么把握能从这番局面中逃脱生天,但是宇文雄这一到来,局面便完全反转了…………至少在他心中已然是如此。

    宗越神情古怪地看着宇文雄带来的骑士,南朝士兵在骑射之上并没有多大成就,他想不到在南朝境内,竟然会有这样威猛地一支骑兵队伍,不需要正式交战,只看对方声势,便知比自己身后的骑兵要强上十倍。

    但是两次欲对付容止失败,他又不甘心就此退却。

    宇文雄冷冷地看了宗越一眼,旋即转过身去,高声喝道:“儿郎们!备战!”他的声音雄壮豪迈,仿佛滚雷一般在这平地上炸开。

    “领命!”那百名骑士齐刷刷地应声,响声震天,他们同时抽出佩刀,一瞬间刀身上的白光得宗越几乎睁不开眼睛,雪花夹带着冲天杀气扑面而来。

    这是何等的勇武,何等的气势。

    宗越几乎是有些妒嫉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骑兵,倘若他南朝的骑兵都能如这般威武刚健,那该有多好?

    天助容止。

    事已至此,宗越也知事不可为,倘若失去理智的硬拼,只会自己全军覆没,他含恨咬牙,与旁边那名将领说了几句话,带领队伍慢慢撤退。

    他三番追来,却又三次被容止逼退,纵然口中好似含着黄连苦涩无比,却也不得不含恨咽下。

    宇文雄转向容止,问道:“公子,可要追击?”

    容止笑笑道:“不必,建康既已事变,新帝必不能容下此人,我们何需多费气力?”顿了一顿,他却又笑着瞥向宇文雄:“你怎会赶来?”

    没等宇文雄回答,他地眉毛轻轻一掀,忽然想起一事,便笑吟吟地朝百名骑士后方看去。

    那已经被马匹践踏得凌乱不堪的路上,后方缓缓行着一骑,却是一个身穿斗篷的人,骑着马慢慢走着,马蹄声不紧不慢地敲打在地面上,也传入楚玉等人地耳中。

    那人慢慢行得近了,一百黑骑自动从中间分开,给他让开一条路,让那人一直慢慢地骑到容止身前。

    容止笑了笑。

    那人慢慢地下马,他下马的动作有些笨拙,好像身子不太灵便,骑术更是粗劣得不值一提,但是宇文雄却并没有流露出轻视地神色,反而尊敬地看着他。

    那人慢慢下马站定,又慢慢地抬起手来,掀开黑色地绒毡斗篷,露出一边颊侧刻下了深深刀痕的脸。

    那张脸原本是极为美丽柔婉地,此时却被那可怖刀痕和憔悴的情态衬得煞是凄惨。

    万籁俱寂。

    墨香。

    唔,这一章,才应该是真正墨香复出的时候,但是当初我因为自己太不坚定了,忍不住让他提前复出了……泪,是我的罪过……这部分,我会在出版稿中全部改过来……

    二百一十四章 今朝香如故

    墨香掀开斗篷时,楚玉一行人,几乎都呆住了。这个在他们认知中早已死去的人,此刻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纵然形容憔悴,容貌损毁,甚至神态也与从前大不相同,可是他们还是能辨认出来,这是墨香。

    这确确实实就是墨香。

    雪地里,好像有幽婉的暗香,如丝如缕地扩散开来。

    流桑喃喃道:“那个,好像是墨香哥哥啊……他不是死了吗?”说着他自己抖了一下,“难道是鬼?”

    楚玉瞧见墨香,略一错愕,旋即有所领悟,笑了起来。

    花错在墨香掀开斗篷前,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可是看到墨香现在的形容,面上登时浮现愧疚之色。

    楚玉所能想到的,桓远自然也想通了不少,他心中浮现被欺骗的怒意,目光锐利地望着容止,道:“容止,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容止没有回他,甚至没有朝他瞥一眼,只一直凝视墨香,墨香掀开斗篷,便缓慢低下身,想要行礼,他的行动似是极为不便,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好似千难万难。

    容止这回终于没有继续靠着马车,他轻轻往前踏了一步,扶住正要下拜的墨香,低声道:“苦了你了。”

    纵然没有人跟他细说前后,他也能大致猜出来事情的经过:他让墨香负责执行他的计划,但是因为楚玉所做决定产生的意外,导致花错的想法改变,为了制止墨香,花错将墨香囚禁了起来。并摧毁了他一切与部属联系地途径,但墨香还是想方设法逃了出去,并直往江陵找到于文。也就是宇文雄,向他请求武力增援。以应付因为花错胡乱插手而产生的乱局。

    虽然只带了一百人,但是这一百人个个都是娴熟弓马惯于厮杀的猛士,马上马下皆可杀人,纵然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亦可如利箭般突围。

    江陵那边墨香请出来宇文雄。让他们赶来建康,而楚玉等人此时正遭受到宗越地追击,正好赶上给他们解围。

    这一遭的功劳,却是要算在墨香身上。

    容止猜地与事实几乎相差无几,只是少了些细节:墨香被花错打晕后,便被他关在建康城一座空宅子里,雇了人看守着他,墨香不似花错那样身具武力,他想尽办法逃出囚牢后。发现已经失去了与部属联系的渠道,不得以只有一个人只身前往江陵求救,他先天体质柔弱。身无分文,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甚至还有歹人打上他美色的主意。为了自保,他自毁容貌。历尽艰险方至江陵,见到于文雄。

    而赶来建康的途中,虽然宇文雄见他身上带伤,劝他不要同行,但是墨香还是以他在比较容易判断局势的理由坚持一道前往,一路折腾又让他受了不少罪,但是不管多么痛苦吃力,墨香却咬紧牙关,从不叫喊,完全没有拖慢黑骑地行进速度,硬是以孱弱的身躯支撑过了这段路途。

    几日来,他已赢得了宇文雄以及一百黑骑的敬意。

    墨香吃的苦受的罪,他不打算说,容止也不打算问,他扶起来墨香后,那双足以夺去人心志的眼眸看了他一会儿,便放开他后退两步。

    接着,容止抬起双手,正了正衣衫,弯下腰,端端正正地朝墨香做了一揖。

    墨香挨饿受冻时,并没有后悔,他自毁容貌时,也不曾迟疑,可是面对容止这一礼,他却忽然慌乱失措起来,连忙想躲开容止正前方,但是他的肩膀被身后伸来的一双大手稳稳地固定住,硬是让他受了这一礼。

    一直等容止重新直起腰来,宇文雄才放开墨香,道:“这是公子的心意,你受得起这一礼,不须避开。”

    纵然宇文雄这么说,墨香依旧惴惴道:“但是我还是没办成公子交代地事……”

    容止轻笑着打断他,道:“墨香,成事在天,非你之过。”

    几乎在同时,站在三四丈开外的楚玉轻笑一声,伸肘捅了捅桓远:“哎,你可有觉察到,那家伙方才行礼的样子,很有你地几分架势呢?”桓远一直是这样端方严谨,礼数周到的样子,却不料今天能在容止身上看到相似地动作。

    虽然还散着头发,只正了衣,没有正冠,但是这对平素居高临下地容止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诚意了。

    桓远见楚玉还笑得出来,忍不住讶然道:“公……”主字还没吐出口,他便见楚玉明媚地眼眸带点警示意味的眯了一下,随即想起来正确的称呼,涨红了脸蚊子叫了一声:“楚……玉。”

    顿了一下,他说话才恢复正常:“墨香诈死,该是容止授意,你怎的好似并不生气?”

    楚玉偏头想了想,笑道:“我生什么气?”

    楚玉没有气,桓远心中却有,他几乎忍不住要脱口而出质问:“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有直觉地感到自己没有立场这么问,只闭口不言,面色微沉。

    见桓远有点变了脸色,楚玉心说不逗他了,又笑了笑道:“其实,我心里早就隐约知道,容止手里拿着什么我不知道的倚仗,但那是什么,我却不怎么晓得,今日总算是略知一二。”

    楚玉偏过头,看着依旧对墨香说话的容止,神情晃过一丝恍惚,低声道:“我是怎么打算的,你待会便会晓得了。容止对墨香说完话,便让宇文雄率众退至一旁,他迈开脚步,来到楚玉跟前,道:“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楚玉却没有像对桓远那样纠正他的称呼,只淡淡道:“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说吧。”

    容止一笑道:“那也无妨。”说罢,他也像方才对墨香那样,对楚玉端端正正地做了一揖。

    楚玉懒得避开,只冷笑道:“你拜我作甚?我又没有像墨香那样诈死,顺便还请援军来给你解了围。”

    容止抿了抿嘴唇,笑道:“那时候,我听见了。”

    “什么?”他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让楚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容止静静道:“一千五百年。”她最大的秘密。

    楚玉当即色变:“你装睡的!?”

    “是。”

    楚玉面色变幻不定,咬了咬牙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好意思,今天出去逛了半天街,回来的时候累惨了,腿抽筋趴下了……

    二百一十五章 借一步说话

    容止走向楚玉的时候,花错也来到了墨香身前,他看着墨香面容损毁憔悴,禁不住一阵愧疚,那日在楚园里他打晕墨香后将之囚禁,目的并不是想伤害墨香,只是要阻止他罢了,可是他万万没料到,墨香外貌柔婉,内心却是如此刚强不屈,竟然不畏艰险地逃了出去,如今更是凑巧解了他们的围。

    虽然花错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但面对墨香冷漠的眼神,他还是禁不住心虚,道:“墨香,当日不得以之处,还请你不要见怪。”

    墨香冷冰冰道:“花公子这是哪的话?小人不过是一介小小奴仆,怎么敢见怪公子你?公子不杀了我,已经是极为宽宏了。”他虽然强以意志支撑过这些天的苦楚,可是心中怨气却不是没有的,因而见到花错服软,便忍不住出言讽刺。

    他言语讥讽,花错脸皮挂不住,暗暗有些恼怒,而那边楚玉也容止正说到要“借一步说话”,但是就在这时候,雪地上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在此之前,可否先让我借这一步?”

    那声音传来之际,众人才注意到,白茫茫的雪地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本该是极为显眼,可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人发觉他的到来,容止花错这些正与人分心说话的倒也罢了,可是一旁守卫的宇文雄等人,竟然也是如此,怎不叫人骇然?

    宇文雄见那人英俊的脸上满是逼戾傲慢之色,下意识地挡在他与容止之间,而百名黑骑也跟收拢了队形,以防那人忽然对容止出手。

    容止笑了笑。摆手示意宇文雄不必紧张,随即朝向那人道:“鹤绝兄别来无恙?”

    鹤绝淡淡道:“托福。”

    容止笑道:“鹤绝兄不是说要借一步说话么?请随我来。”说着他首先迈步朝一旁走去,走出一步后他回头瞥向花错:“你也来吧。”

    花错听了容止与鹤绝的寥寥两句话。一下子神情大变:他少年时便与鹤绝同行共游,对鹤绝的性情也算知道一些。他如此说话作态,似乎是与容止有过一些交往,可是除了上次容止去救公主外,他们之间哪来的机会相处?

    虽然鹤绝如今神情还是与从前一样,可是花错却能感受到。鹤绝对容止少了一些杀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一眼容止,花错心中升起强烈地不安,但踯躅片刻,他还是跟了上去,宇文雄也想跟随相护,但是却被容止一个眼神所阻。…

    三人走到道旁,却是距离楚玉所在不远的地方,风送着他们的声音。一直送到楚玉地耳中。

    相对站着的三人呈现一个三角形地姿态,鹤绝满面的恶意,花错满脸的狐疑。唯独容止不慌不忙,从容淡笑:“鹤绝兄今日前来。可是你我的交易有什么变故?”

    鹤绝冷笑一声道:“你我交易照旧。但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事,想要向你请教一番。”

    “请说。”

    “昔年你与花错相视。是你刻意为之还是偶然相逢?”鹤绝话方出口,花错陡然色变,忍不住道:“什么叫刻意为之?”

    昔年他年少轻狂,兼之与鹤绝吵了架,便四处流浪散心,那时他仇恨已报,一时间没什么事可作,便发了个狂言要找天下第一美人,却没料到真给他找到了一个。

    找虽然是找到了,却是个男的。

    当年地容止,尚未遭天如月挫败,容光比之如今更为不可逼视,花错虽然没有断袖的心思,但是先是见容止相貌好,心生亲近之意,后来与他相处一段时日,两人说话甚为投机,偶尔切磋武艺,容止的武艺更是令花错倾心折服,渐渐视其为知己。

    再后来容止遭遇天如月,虽然并未想过自己最终会败得那样的惨,但是也思索了一条落败之后的退路,便是给花错留讯,让他前去公主府寻他,如此两人才再一次相聚,那时候花错见容止落得那般凄惨,心中恨不过,便去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