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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评《第九个寡妇》

严歌苓其人其文作者:严歌苓其人其文 2017-04-13 15:25
    陈 冲

    我是严歌苓的新长篇《第九个寡妇》的第一个读者。像往常一样,歌苓在刚完成部作品时总是茫然困惑,自信心一落千丈,在一种奇怪的低潮的心情中把稿子发给了我。这让我不由自主想到女人分娩后的产后抑郁症:无论生了多精彩的孩子,母亲都会陷入莫名的灰心颓丧,甚至认为分娩出的生命是低质的。《第九个寡妇》无疑是非常精彩的,我在读前几章时就用E-mail告诉她:“Iloveeverywordofit!”读完全篇,我简直不能想象,平时和我一块儿跑步、看电影、逛街、穿珠子的歌苓居然能写出如此震撼的作品。我再次给远在非洲的她写了E-mail,告诉她我对小说的看法:这本书无论放到世界上的任何语言、任何文学中去,它都是一本难得的好作品。我承认我对歌苓的作品怀有偏爱,但女人是感性的,往往一爱就偏,不偏就不热烈。

    对寡妇王葡萄,谁又能不偏爱呢?偏爱意味着护短,对这个人物的负面(尽管很少)———比如不贞,比如缺乏忍让的传统美德视而不见。最令我不能原谅的一点是她抛弃亲生儿子挺。但一切都没有影响我对葡萄的偏爱。偏爱还意味着无条件的全面接受。一旦偏爱开始,理性就终结了。你会设身处地为葡萄去开脱,把她的不近情理之处合理化。抛弃她和少永的儿子挺让我这个两个女儿的母亲难以接受,但由于偏爱,我还是在葡萄和挺分离时为她热泪盈眶。葡萄这个举动不仅意味着她对母子关系的割舍,也意味着她对少永爱情的放弃。这割舍其实是葡萄终极道德和人格的取舍,我把她合理化为对背叛的背叛———孙少永背叛父亲,也就是背叛人伦以及背叛基本的是非观(他的地主父亲孙怀清是个好人),葡萄以舍弃少永的孩子来割断由孩子牵拉的她与他之间的纽带。葡萄肯定没有意识到这一层,这只是我对她产生偏爱后为她寻找的行为依据。

    我喜爱歌苓的小说,是从读她的《雌性的草地》开始的。那还是一九九一年。我读完之后,为作品的磅礴大气,为一种不同于一般小说的深远情怀以及罕见的激情而震惊。当时我对借书给我的朋友说:“她的激情都要把我给烧化了。”再次读这部小说时,我发现尽管它激情澎湃,歌苓始终将小说置于冷调的控制中。这也是她的一贯风格。

    后来她的小说接连在海外获大奖,记得有一年她一连夺下三个一等奖。到《扶桑》和《人寰》,她得奖已经是旗开得胜,手到擒来。《天浴》的小说得奖之前,她跟我讲起这个故事,讲得并不详细,但我告诉她我能从中看到一部很美的电影。小说从口述变成文字后,那些画面更有质感,几乎可以嗅到川藏草原的气息了。歌苓和其他作家的不同就在于她是调动自己的感官感觉来写作的,她的文字呈现的东西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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