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伴（6）（2/2）

    病愈之后，陆雨又变成了从前那个爽朗阳光的大个子，仿佛他的心是一片湖，悲伤的事砸在水面上，溅起浪花，泛出涟漪，然后湖面又恢复了从前镜子般的平静。这种过分的坚强让我始料未及。不过，他现在已不再迷恋那些暴戾妖异的死亡摇滚了，他的电脑里，这些歌被删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恬静的民谣吉他。

    拾壹

    在那个寒冷异常的冬天，我失去了我的女友。

    这是一场平静而决绝的分手。我微笑着说再见，可转过身后，才被一种混合的情绪攫获，与其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恐惧与难以为继的绝望。她的性格我很清楚，所以我面对的便是永远的形同陌路，甚至被视为仇雠，任何想挽回的努力换来的也仅仅是嗤之以鼻。

    陆雨赶到的时候，我已排好一堆气势汹汹的二锅头，他二话不说坐到我对面，操起一瓶便拧开盖子。

    “你不用这样的。”我好意道。他的酒量比我小些，平时半斤下肚，脸就红成了关公。

    “没事，你喝多少，我喝多少。”他不动声色。

    喧闹的小饭馆里，我们各怀心事，就着瓶子将辣涩的酒精朝喉咙里灌。反应渐渐泛上头脑，钝钝的麻木当中，所有虚伪的兴奋与真切的痛苦都像放到了显微镜下。我和陆雨互望着，突然莫名其妙地放肆大笑起来，惹来旁人厌恶或同情的目光——两个无可救药的醉鬼。

    “爱情转瞬即逝，友谊万古长存，来，干一杯！”我豪气干云地同他狠狠一碰瓶子，两人把里面剩下的一点酒喝得干干净净，立刻又操起另外两瓶。

    饭馆人渐稀少，我们的战斗却并未结束，老板终于打烊，我抢着去结了账，又抄起剩下的酒走出门，才发现天飘起了细得几乎觉察不出来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