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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树 第二章

柠檬树作者:柠檬树 2017-04-13 14:33
    一厢情愿

    嘉芙从学校赶到律师楼,手上还捧着刚在快餐店买的饭盒,恰巧在门边碰到正要出门的家镇。

    「嗨,嘉芙,」家镇看看她。「放下饭盒,我等你,一起出去午餐。」

    「不用了,或者有工作等着

    ──」

    「我约了治邦,一起去吧。」他不由分说便拉着她:「多些人热闹些,我等你一分钟。」

    嘉芙只能跟他离开。

    治邦和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看来不满三十的男人已在等着。

    「哈啰,」治邦看看家镇又看看嘉芙:「我来介绍,丁伟杰,我的死党老友。张嘉芙,家镇的最佳助手,未来的大律师。」

    嘉芙微笑点头,却看见伟杰眼中亮起一片光芒。

    「你好,嘉芙。」他握着她的手用力地摇晃着,目不转睛。「很高兴认识你。」

    嘉芙微感尴尬,收回被握的手。

    治邦细心,他看见两人之间细微的动作,对嘉芙眨眨眼,笑起来。

    「伟杰是我中学、大学同学兼死,他比我能干,又是邉雍檬郑

    怪伟钕裨谕其N产品。「更是个少有的好男孩。」

    嘉芙低下头喝茶,装作听不见。女孩子的特殊敏锐感觉令她知道,这丁伟杰对她有意。但她含蓄,绝对不可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表示好感。三个男人兴高采烈地吃着、谈着,她显得沉默,却敏感地知道,伟杰的视线总在她脸上驻足。即使对他没有好感,能得到一个有条件的男人毫无保留地表示倾慕,心中也暗自喜悦。

    饭后她随家镇回律师楼,才在座位上坐稳,伟杰的电话已追来。

    「嘉芙,是我,丁伟杰,」他热盏卣

    f:「下班后有没有空?」

    单刀直入,勇往直。

    「我

    ──」她的心怦怦乱跳,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形。

    「打球、游泳,喜不喜欢?」伟杰开朗地笑着。约会她,彷佛天经地义。「或者其它?」

    「今夜我要做功课

    ──其实我每天晚上都有功课要赶,因为下午要上班。」嘉芙老实回答。

    「哦

    ──你还是学生?」他颇意外。

    「四年级,明年毕业。」她努力地使自己声音听来稳定。

    「我没资格抢你做功课的时间,那么周末呢?周末周日总有一天有空,对不对?希望你星期六有空,」他有点孩子气。「因为星期天若玩一天=会太累,第二天还得工作。」

    「好

    ──吧。」她挣扎了一阵。志男才问她理想中的男友形象,伟杰就出现,这是不是缘分?「星期六。」

    「你住哪里?我来接你,早上十点?」

    「这么早?」她笑起来,听得出那份没掩饰的真纯。「可不可以午餐以后?」

    「可以。但是我希望早些见到你。」他真心真意。「除非有个说服我的理由。」

    「我想多睡一阵。」

    「啊!好理由,」他笑着。「好。十二点半我来接你,一起午餐,不许再推。」

    「十二点半我在楼下等你。」她终于答应。

    挂线后她久久都不能平服心潮波动。以前也有男同学向她表示好感,却含蓄保守很多,这么直截了当,这么开门见山的还是第一次。只可惜她对伟杰的模样只有个糊的轮廓,知道他像治邦般高大,健康、开朗,有没有治邦那样好看的脸呢?

    她对星期六的约会有着莫名的期待,这个丁伟杰会不会成为她的第一位男朋友?

    上课时这么想,回律师楼这么想,走在路上,乘地铁时也这么想,还有掩藏不住的微笑常偷偷不自觉地溜出来。

    终于到了周末,终于到了十二点,她愉快地换好衣服,抹了淡淡的唇膏,在书桌前算着还有半小时时间。

    嘉麒敲门进来。「咦?!要出门?不陪妈咪饮茶?」

    「约了朋友,明天陪妈咪。」嘉芙说。

    「朋友?!不是同学?男朋友?」嘉麒有心逗她,故意提高了声音。

    「别乱说,普通朋友,打打球而已。」

    「穿成这样去打球?」他上下打量她。

    「带了邉由溃

    顾呐谋衬遥?nbsp;

    「谁?快告诉哥哥,对方是怎样的人?」

    「人一个啰!你八卦。」

    「我是关心,」嘉麒不放松。「你不透露一点资料我就跟妈咪告密。」

    「怕了你。」她白他一眼。「是莫律师和陈治邦的朋友,不到三岁,有六呎高。」

    「谁是陈治邦?」

    「他是公司楼下一家会计师楼的会计,是莫律师的表弟

    ……」她看一看腕表。「回来再跟你说,时间到了。」

    她不再理会嘉麒,一口气跑到楼下。

    伟杰正坐在他的最新型宝马528i里面等着。看见她,他眼中亮一大片光采。

    「早。」他为她打开车门。「很准时。」

    「学生不敢不准时。」

    「出来工作也不能不准时,这是职业道德!」他笑得光亮。「约女孩子更不能不准时,这是个人操守。」

    「没有这样严重。」她笑

    汽车已经悄悄地滑向前,又稳又快,不知道是车好或是他技术好。她的老爷车简直就远有不如,就算嘉麒的日本新车也比不上。

    「喜欢吃甚么?」他问。

    「我根本不懂食物,也不知道甚么餐馆好,你随便。」

    「你是广东人吗?」他问得突然。

    「我是杭州人,可惜从未去过那里。」

    「好。带你去吃杭州菜。」他把车驶向海底隧道。

    他带她去柯士甸道一家小小的餐馆「天香楼」,叫了雪菜肉丝面,叫了醋溜滑水,叫了酱鸭,还叫了清妙虾仁。

    「甚么叫『滑水』?」她问。

    「鱼鳍部分,」他说。「肉很嫩滑。」

    「你也是杭州人?懂这么多?」嘉芙说。

    「我爱吃,可以说吃遍港九,从小就如此!」伟杰说:「是跟一位长辈来这儿的。」

    「我从末吃过杭州菜,好吃吗?」

    「你立刻就会知道。」

    结果令嘉芙惊喜不已,那实在是美味的一餐,每样食物都那么好吃,就连那碗听起来普通的雪菜肉丝面也与别不同。

    这只是小吃,她以为不会太贵,但看他签的单,她真的吓了一跳,这一餐贵得离谱。

    「怎么

    ──这样贵?」离开后她忍王住问。两个人的午餐超过两千元,实在吓人。

    「是这样的了,好吃嘛,自然会贵的。」他淡淡地不置可否。

    「刚才我好象看见餐牌上很多东西都没写价钱。」

    「时价。」他但笑不语。

    「现在

    ──去哪里?」

    「午餐后不能邉樱

    覀兿热バ陆缍碉L,好不好?」他提议。

    「兜风?」他不明白。

    「游车河。」

    「你说兜风,难道也不是广东人?」

    「祖籍上海,其实上两代已在香港落地生根,我都不大会说上海话。」

    「难怪。你家里一定有人说上海话或是国语,所以你才会用外省字句。」

    「妈咪和婆婆都说上海话。放心,她们不是电视里那种『上海婆闹你』的那种人。」

    她被惹笑了。

    汽车一路向粉岭而去。

    周末不塞车,一个来回也不过用了四十多分钟,回到中环时,他有新主意。

    「不如去马会打球吧,网球你会不会?」

    「打过,不是很行,没正式学过。」

    「那

    ──你不介意我叫治邦来?」他说:「反正晚上也约了他吃晚饭。」

    治邦?为甚么不?那个有张好看脸孔的男人,那个当辅警的会计。

    事实上是治邦和伟杰在打球,嘉芙坐在旁边观战而已。他俩都是好手,球来球住,姿式又漂亮,又帅,她怎能上场呢?晚上,他们就在马会西餐厅进餐。

    整车新鲜海鲜推过来,治邦和嘉芙选了鱼,伟杰选了牛扒。师博就在他们桌子旁边为他们现场做起来。鱼香、肉香一阵阵传来,令他们食欲大增。

    「嘉芙,我认识伟杰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主动约女孩子,而且见一次就约,」治邦半开玩笑地说。「以前都是女孩子追他的。」

    嘉芙颇窘迫,怎么回答呢?两个大男孩都是开朗、坦率又直接的人,有甚么说甚么,她却难为情。

    「信不信一见钟情?」伟杰盯着她看。

    她微微皱眉。

    「治邦更不得了。」伟杰灵活地立刻转话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入他法眼,从来没见过这么挑剔的男人。」

    「宁缺不滥。」治邦淡淡地说。

    「像我哥哥嘉麒。」她冲口而出。

    「你有哥哥?」治邦问。「做甚么的?下次可以约一起玩。」

    「他是小医生,对女孩子也是宁缺勿滥型,想来你们一定合得来。」她说。

    不知道为么,她对治邦觉得亲切,就像对着自己哥哥一样。

    「甚么时候介绍们认识?」伟杰也问。「他像不像你?」

    「模样很像,个性不像。」她说:「他比我仔细、成熟,他很忙,不过我会替你们约他。」

    「约到立刻给我电话。」伟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塞给嘉芙。

    「别漏了我一份。」治邦临走时这么说。

    一连三天,嘉芙都见不嘉麒,他在急症室轮值,而且正是夜班。伟杰也没再提,每天的电话和鲜花却是不断,他对嘉芙真是一见钟情。

    「谁送的花?」家镇发现了。

    「丁伟杰。」嘉芙大方地说。

    「有眼光,」家镇笑。「甚么程度了?」

    「初识的朋友。」她淡淡地说。

    「杰仔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从不主动追女孩,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紧张。」家镇笑。「如果对他有好感,别放弃这机会。」

    「顺其自然。」她耸耸肩。「对我来说,事业的比重大些。」

    「别傻,选事业的女孩最终都会后悔,难得有情郎。」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相信我,杰仔肯发动攻势就必然认真。与女孩吃饭看电影是有,追女孩却绝对是第一次。」他拍拍她。

    「你的语气像我哥哥。」

    「哥哥叫嘉麒,我记得。」他说:「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放寒假。」

    「有任务给我?」

    「宁儿想找你帮忙,」他颇难以启齿。「圣诞节她想去日本逛逛,贪它近。但我没空,接了一宗大案,你能不能

    ───」

    「她大着肚子怀着身孕,我负不起责任。」她想也不想就推辞,宁儿太难侍候。

    「知道你为难,但她

    ──」家镇显得尴尬。「她说除了我就是你,她太任性我知道,可是她怀着BB,我不逆她意。」

    「在外地我真不能负那么大责任,」这是真话,她愈想愈不安。「真的。」

    「会有护士随行,还有管家。」他立刻补充。「你只是陪她,有人服侍你们。」

    「这

    ──」

    「当给我面子,算在我的账上,」他说。「升级加薪全包在我身上。」

    「我不是这意思

    ──」

    「那就行了,你肯帮我这个忙,是不是?」

    她想一想,看他满脸企盼,不答应不行的了,她说不出那个No字。

    于是她只好点头。

    「谢谢,谢谢,谢谢。」家镇开心得手舞足蹈,几乎想抱起嘉芙。「你真是我的救星。」

    「去多久呢?」

    「四五天,宁儿只想换个地方透口气。她平日最爱旅行,一天到晚往欧洲跑,这次怀孕可把她闷坏了。」

    嘉芙说:「你可以参选最佳丈夫。」

    「有这选举吗?你做我提名人。」家镇走开。

    下班回家,家镇把嘉芙答应陪她赴日旅行的消息告诉她。她懒懒地半躺在贵妃床上,看来一点也提不起劲。

    「不高兴吗?嘉芙答应了。」他问。

    「你陪我去才最好。」

    「我真的走不开,接了一宗大案,如能打羸官司,对我帮助很大。」他苦口婆心。

    「你要甚么帮助呢?阿爸说只要你肯,他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何必那么辛苦当律师,能赚多少钱呢?」

    「不是赚钱问题,我是专业律师,对做生意全无观念,不想替阿爸败家。」

    「你能败得了多少?王家的家财那么容易败得完吗?」宁儿口气极大。「而且做生意又不是读书,一学就会。」

    「我

    ──没有兴趣。」

    「总说没有兴趣。」宁儿十分不满。「以前你答应过帮阿爸的。」

    「我答应帮阿爸处理公司法律上的问题,现在不是在帮他吗?」

    「阿爸要你在他身边,帮他做生意,」宁儿一厢情愿。「总有一天你要接手的,对不对?」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阿爸身体、精神都那么好,三十年后退休也不迟。」

    「你就是这样,」她很不高兴。「王家的生意正正派派,又不是作奸犯科,你怕甚?」

    「不是怕,我们不谈这问题,好不好?」家镇低声下气:「想不想出去看场电影?」

    「不。」她讲话很倔,永远没有尾音。「叫司机去买张影碟回来不就成了?」

    「或者

    ──去游车河?」

    「不。」她不耐烦。「难道香港没有更好的消遣?」

    「你说,你想去哪里?」他极有耐性。

    「哪里都不想去

    ──」她的大小姐脾气又来。「要不然坐最后一班机去东京?」

    「这个时候最后一班机已飞走了。」家镇啼笑皆非。

    「还有其它主意吗?」家镇说。

    「找两个人来打麻雀。」宁儿叫起来。「好久没『游干水』。」

    「想找谁?」他尽量用最柔和的声音。

    「治邦啦,杰仔啦

    ──或是那个嘉芙?」

    「我试着打电话,」他吸一口气。「嘉芙晚上要做功课,而且恐怕她也不会打牌。」

    「功课有甚么了不起?明年你不是铁定聘用她吗?」

    「但是她得考到律师资格才行,」他慢慢解释。「我立刻打电话。「

    他在一边讲电话,声音很小,她那边听不见。多讲两句,她马上不耐烦。

    「他们来不来?不来算了,」她尖着声音。「不要噜噜苏苏。」

    「治邦立刻来,杰仔说已经换了睡衣

    ……」

    「他不来以后就不是朋友,」她十分霸道。「告诉他,一定要来。」

    家镇苦笑,又低声讲了一阵才挂线。

    「他们半小时内赶到。」他说。

    她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叫琼姐预备宵夜,我不吃燕窝,想到都会吐。」她又有主意。

    「燕窝养颜

    ──」

    「你赚我不够漂亮?」她在鸡蛋里挑骨头。

    「我没有这么说

    ──怎么会呢?」他轻轻拥一拥她。「别这么孩子气。」

    「我幼稚吗?」

    「不。你是被宠坏的孩子。」他只能笑。

    这夜,三个城中最出色的男人就陪着这位王家千金打半夜的牌,宁儿满意了,三个男人第二天上班都严重睡眠不足。

    治邦灌了一大杯黑咖啡,才勉强打起精神工作。人不精神,时间过得特别慢,肚子也饿得特别快,忍不到中午,他已跑出办公室,先医肚再说。

    他在下大堂碰到刚从学校赶来的嘉芙。

    「真好,过到你。」他不由分说地拖着她走。「如果我一个人去午餐,怕吃到一半就会睡着。请帮忙负责吵醒我。」

    嘉芙没有拒绝,治邦像嘉麒般,是哥哥,她有很亲切的感觉。坐在「翠亨村」,他点了二菜一汤。

    「吃这么多?」嘉芙摇头。

    「精神不好就要多补充身体原料,下午我还得捱三小时。」

    「昨夜又捉伲俊

    ?nbsp;

    「比捉龠

    ?辛苦!」他夸张地比比手势。「陪宁儿打牌到深夜。」

    「你们常常做这样的事?」她好奇。

    两人互相有亲切感,自然就接近了不少,他们已兄弟姐妹,又像老朋友。

    「宁儿心血来潮,我们都逃不了。」

    「莫律师太纵容她。」她犹豫一下才说。

    「不是纵,是无可奈何,」治邦很了解。「宁儿被父母,被亲人,被身边所有的人宠坏,家镇接手后再难改变。」

    「接手?」

    「结婚,不是把她从娘家接过手来?」

    「也没有可怨的,这是他的选择。」

    「错。是王宁儿选择了他。」

    她意外又听不懂,这话怎说?

    「他俩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宁儿更认定了家镇是她的未来老公,用各种方法捉紧他,家镇逃不了,就弄成目前这样。」他说得含蓄。

    「各种方法?」她笑起来。这四个字里恐怕包含了更多意思。「捉?」

    「当然还有点其它原因,」他耸耸肩。「以后有机会让家镇或宁儿告诉你。」

    「圣诞节莫律师要我陪莫太去东京。」

    「你

    ──答应了?」他大惊小怪。

    「他开口,我很难推。」

    「张嘉芙,你有难了,」他夸张地指着她。「相信杰仔也不会同意。」

    「关

    ──杰仔甚么事?」她的脸微红。

    「杰仔对你已一心一意,凭他的本事,想来你没有机会逃去,」他望着她笑,像极了嘉麒捉弄她的样子。「圣诞佳节,他肯答应你去东京?」

    「我已答应莫律师,非去不可。」

    「真不幸,怎么被王宁儿看中呢?」治邦说。

    「别再讲这件事,」嘉芙换题目。「我有兴趣知道你的事。」

    「我?」他摇头。「太简单的一个普通人。」

    「你说宁缺勿滥,从不没有过女朋友?」

    「没有,从来没有,」他极肯定。「从小到大,只有一次曾经心动。」

    这句话引起了她全心的好奇。「一定很精采。」

    「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有次圣诞节去百货公司买礼物,出来时遇到个女孩,年纪与我相若,一碰到她心中就『怦』的一声,好象被撞击着,我呆呆地着了魔般望着她,直到她消失。」

    「然后呢?」

    「哪儿有然后?萍水相逢,再也没机会见面,最可惜的是: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试着找过吗?」

    「有。连续两个月我周末都去那家百货公司,希望能再相遇。」他轻笑一声。「缘过来时芳踪已渺。」

    「很传奇。」

    「传奇?不美丽?」

    「我心中的美丽不是那种,」她轻声说着。「感觉或是男女有别。」

    「男女该是一样,如果你遇到那种情形,你一定也会像我,」他吸一口气。「现在说起来心中仍然怦怦跳。」

    「如今仍念挂她?」

    「我不自寻烦恼,明知无希望,没可能,」他回味着。「我等待第二次的冲击。」

    「我怀疑感情是否可用冲击两个字,太强烈了。」

    「你对感情有甚么看法?」他目光炯炯。

    「我

    ──」她原想说甚么,但却忍住了。「没试过的事我不想凭空猜测,那不真实。」

    「好。我等你有一天告诉我。」治邦说。

    ###

    嘉芙并没有机会告诉治邦,治邦却在一个星期天早晨,她仍在睡梦中时把她吵醒。

    「嘉芙,快出来,半小时后我在你楼下接你,火星撞地球的事发生了。」他兴奋地叫。

    「你说甚么?」她摸不着头脑。

    「半小时,你家楼下。」他挂线。

    她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梳洗、打扮,用飞快的速度在半小时刚到的那分钟,冲到楼下。治邦的车分秒不差地停在她面前。

    「发生了甚么事?」她问。

    「你不能想象,」他兴奋地深深吸一口气。「连我都不能想象,居然会出现了。」

    「出现了甚么?流星?」

    「比流星更光亮,」他稚气地在胸前画个十字。「我遇到心灵再一次的冲击。」

    「又是冲击?!」

    「真是心脏怦怦乱跳,」他捉住她的手放在他胸前。「摸摸看,是真的。」

    她把手收回来,忍不住笑。

    「哪一个天仙下凡?」

    「我带你去看,」他飞快地驾着车。「第一眼看见她时,真是头冒金星,呼吸不畅,目瞪口呆,像触电般不能行动。」

    「她在哪里?」

    汽车转一个弯,驶进马会停车场。

    「跟我来,」治邦拖着嘉芙的手,快步奔跑着。「我希望她仍在。」

    他带她到马会的室内游泳池,四下巡梭,然后情不自禁地指着一个女孩。

    「就是她。」

    嘉芙顺着手指望过去,有点失望,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天仙」,只不过是个高瘦的长头发女孩,尚算清秀而已。她令他心灵冲击?!大夸张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正』?」他紧张地在一边问。

    「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笑。「她是谁?」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他大惊小怪。「捉你来就要你想办法认识她。」治邦说。

    「好。我去自我介绍,我,张嘉芙,二十一岁,港**律系四年级,是未来的一律师?」她打趣地说。「小姐,我们能做朋友吗?」

    「别捉弄我,我是认真的。」他红着脸。

    「真要我过去?」她望着他。「为甚么你自己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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