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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和其他动物(2/2)

人类学-英-爱德华.泰勒作者:人类学-英-爱德华.泰勒 2017-04-13 11:44
人脑有三磅而猿猴脑只有一磅。同样可以发现,猿猴的脑叶或脑半球的回纹,较之人脑的复杂的回纹,数量较少而且比较简单,它们只是在一般外形上同人脑相似。量大而且复杂,表明了智能的巨大发展。脑叶的内部是由带有无数传导神经流的纤维的“蛋白质”构成的,而其平滑的边缘则是由包含着脑小体或脑细胞的“灰色物质”构成的,那些纤维就发源于这些脑细胞,借助于这些作为中枢器官的纤维形成了我们感知的结合,即思维。因为“灰色物质”外皮下面紧接着就是很深的脑皱纹,所以很明显,跟整个脑子的巨大体积相结合的脑回的极度复杂性,在人身上构成了一种高级思维器官,它比被大自然放在低级阶段上的动物身上的,要无比丰富而复杂。

    只要看一下人和低级动物身体之间的某些主要区别,我们就能为自己提出更为困难的问题:它们的智力活动在何种程度上跟我们的智力相似?对这个问题我们不能做出圆满的回答,但在某些点上是十分确定的。首先很明显,在人身上,也像在其他高级脊椎动物身上一样,感觉、意志和运动的简单过程同样是借助**器官而发生的。他们的感官很相似,这可以由下列事实明显地看出,即解剖学家用牛眼代替人眼解剖,以便说明外在世界的形象,是如何通过晶状体投射到视网膜或视屏上去的,而在视网膜上遍布着从大脑伸出的视神经纤维的末梢。不能说不同种类动物身上的触觉、视觉以及其他感官,没有自己的独特之点。鹰的眼睛能够分辨人眼看不到的细小物体;马的眼睛是这样生在它的头上;它的两只眼睛不能像我们的眼睛那样同时投在一个点上,马实际上经常同路两旁的两种景象打交道。但是这些特点仅只是使相似变得更加鲜明。其次,动物和人的神经系统具有同样的类型:大脑和脊髓形成了中枢神经器官,感觉神经把感觉的印象传送给中枢神经,而中枢神经又通过运动神经进行传导,促使肌肉收缩和运动。动物的反射活动也跟我们相似,例如,一只睡着的狗,若触及它的脚,它就会像它的主人所做的那样,在原位把脚缩回;在它醒着的时候,如有谁做出用手指触它眼睛的姿势,动物也会像人一样地眯缝眼睛。如果我们说到自觉的受意志和思想支配而进行的动作,那么在这里,某些时候低级动物也能够跟人并列而行。在伦敦动物园里有时能够看到,有人给铁栅旁边的猴子们和铁栅外面的孩子们分一把坚果;在这些情况下,可以极为有益地看到,猴子们和孩子们几乎做出一系列相同的动作:他们迅速地看一眼,走近前来,彼此推撞,用手拿起,咬碎,咀嚼,咽下,又伸出手来拿新的一份。猿猴在智力上跟人很相似,这使我们想到,它们在**上跟人也很相近。但是我们知道,在这个过程发生的时候,在儿童的头脑中,除掉有关于坚果的简单的视觉和触觉的印象和想抓到它们以及吃它们的愿望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在感觉和动作之上还有思维。说得简单一点,这时孩子由外形知道这是坚果,希望再尝到从前那坚果的爽口的味道,并用自己的手拿起坚果,用嘴咬碎它,吃掉它。可是,智力活动的过程在这里实际上是复杂的。孩子按照外形认出了坚果或者有了坚果的概念,于是在他的思想上,关于某些过去印象的回忆就集结在一起,而这些印象由于经验而彼此结合了起来:特殊的外形和色彩、触感和重量导致对一种特别味道的期待。这是我们根据对自己思想的了解,以及根据别人所讲他们的思想活动(虽然这些都并不那么清楚),来判断儿童思想中所发生的过程。对猴子我们只能根据动作的观察来猜想它头脑中发生的东西,但是,它们的动作和人的动作是如此相象,可假定猴脑的活动跟人脑的活动同样相似,虽然前者较之后者是初步的和较不明显、较不完善的,那么,这些动作也就容易得到解释。显然,动物关于物体的观念或思想,或许跟我们的思想相类似,而我们的思想是成批地记下了结为一个整体的印象。在这些印象部分出现的情况下,动物可能会断定,也应出现这些印象的其余部分——正如我们所常做的那样。那么,上述的这一点也就变得尤为明显。例如,狗跳入表面浮满泡沫的河水中,因为它把河面当成了干燥的陆地;或者,给它一块假的面包干,当嗅觉和味觉向它证明,留给它的印象跟视觉让它期待的东西不相符合时,它就会在走近这块面包干之后便远远地离去。

    一切注意动物行为的人,都同样会讲一些它们那种多多少少跟人相似的能力。况且所有高等生物毫无疑问都会有快乐和痛苦的表现,而我们对待动物的种种态度,都是根据它们跟我们所共有的那些较为复杂的感情,如恐怖、依恋、愤怒,乃至好奇、嫉妒和报复。这些感情中的另外一些,还表现在完全具有人的特点的**特征上,任何人只要接触到受惊吓的小狗儿那颤动的四肢和跳动的心,或者在达尔文的《感知的表情》中读到关于黑猩猩的描写,那么他就会同意这一点。从黑猩猩的手中夺去它的水果,它就会用愠色来表现内心的不满,而这种愠色略似儿童的同样表情。其次,低级动物还会表现非常明显的意志,这种意志和人的意志相象,不只是一种愿望,而且是一种伴有运动的愿望,或是对某些愿望衡量的结果,因而,当两个人在不同的方向同时叫狗,或者两个人都给它提供骨头,那么,就能够把它的意志分裂为二,这种分裂方式就使我们想起了一位哲学家所假想的驴,它在干草和水之间饿死了。至于谈到动物的记忆能力,我们都曾有过很多适当的场合来进行观察,毫无疑问,这种记忆力是牢固而确切的。动物所记住的许多事物,或许可以简单地用出于习惯的一些概念的联想来解释,例如,有过下面这种情况:马暴露了它从前的主人的习惯,它在每一家酒馆门前都停了下来。这只能意味着,十分熟悉的门使马回忆起休息,于是它就停了下来。但是,对梦幻中的狗的研究,使我们不得不想起,这也像我们在梦中一样,在它的意识前面,从记忆的库房中涌出了一连串观念。记忆,借助它可以回想过去,它是经验的源泉,从这种经验中可以取得对现在的理解和对未来的预见。运用对过去的记忆,作为监督未来的手段,这是人的一种伟大的智力才能。但是在低级动物身上,也有这种能力的简单而基本的形式。我们从无数关于动物的讲述中举出一个例子,它能说明以经验为基础的期望和打算。有一位科普斯(Cops)先生,他有一只年轻的猩猩,一天他给它半只柑子,把另一半背着它藏在高高的橱里,然后就躺在沙发上。但是,猩猩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就假装睡着了。猩猩小心翼翼地悄悄走近他,确信主人已经睡熟了,然后爬上橱去,把剩下的柑子吃了,细心地把果皮埋藏在壁炉炉栅上的垃圾里,又瞧了瞧装睡的主人,然后就躺到自己床上去了。这种行为或许只能用一连串的思想来解释,而这种思想有一部分却是我们称之为智力的东西。

    要评定动物和人之间的区别,比起按迹探求他们之间的相似点来,实际上是较为困难的。人的高级智力优点的显著特征之一,就是比动物较少依赖本能。动物在一年的特定时期中迁移,或者按照该类所特有的固定而复杂的形式筑巢。人具有跟低级动物显然相似的本能。例如,幼儿没有受任何预先教育,自己能完成使自己脱离危险的动作,或在生命最初无保护的时刻,对保护后裔的双亲的眷恋。但是,如果人具有在冬季来到前就到南方去旅游的不可克服的爱好,或者在同一情况下用树条按某种专门方式搭起—座棚子,在他看来,与其说是明智,还不如说是他的行动更适应于气候、适应于获得食物、适应于防止敌人以避免危险,以及适应于各种因地区不同而年年改变的许多情况的谨慎行事。假如我们的个别祖先也有类似虎的本能,而这种本能是深铭于大脑结构之中的,那么,这些本能早已灭绝,并被较为自由的和高级的理智所代替了。人适应他所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能力,甚至是在一定的限度内改变世界的能力,都有赖于获得新知识的能力。但是,不应当忘记,其他动物也具有同样的能力;虽然程度较小。我们可以按迹深求他们如何通过经验进行学习的那个过程;而这个过程实际上是自然历史中最有兴味的场面之一;如当电报线敷设到一个新地区时,第二年之后,鹧鸪鸟就不再飞落到它上面,不再受到伤亡了;或者在加拿大,狡猾的貂常常戏弄猎者的才干,甚至能成功地想出办法,从构造全新的夹子里把诱饵偷走,同时自己不受任何伤害。猿猴通过模仿而学习的能力,其表现方式几乎和人—样。收养在德累斯顿动物园中的类人猿玛夫卡,在看到怎样打开它那笼槛锁着的门后,不但学会了开锁,而且甚至把钥匙偷来,藏本腋下,以便将来再用它。在观察了粗木工之后,它抓住了他的钻孔器,并用来在它吃饭的小桌上钻孔;在吃饭的时候,它不仅能盛满它的碗,而且更精彩的是,它特别小心,能不让流质食物溢出来。这只猴子的死也几乎像人死一样地令人感动:当它的朋友——公园管理者走近它的时候,它用手搂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三次,然后躺在床上,把手伸给他之后,就进入长眠之中了。不能不设想,头脑如此灵敏的动物是应当具有人在蒙昧状态时的学习能力的。实际上,甚至连较不聪明的动物,好像也在某种程度上教它们的幼仔——鸟教鸣,狼教猎捕——虽然自然科学家们对它们是否会本能地接受和自觉地记住还很难做出判断。

    哲学家们不只一次地试图在人和动物的智力中间划出一条明显的线。其中最著名的是洛克(Locke)所做的,他在其《关于人类智力的实验》中确立了一条原则:动物实际上有观念,但是没有人的那种形成抽象的或普遍的概念的能力。确实,我们学会了借助抽象的概念来进行思考,例如,坚硬的和柔软的,量和质,植物和动物的特性,勇敢和怯懦——没有一点理由可以设想狗和猿猴能够形成这类的抽象。但是,虽然这种抽象和概括的能力,是一种把人提到哲学思维高度发展结果之上的力量,可是应当记住,它最初是在简单的智力过程中出现的,而这种过程显然在动物身上也同样存在。抽象在于识别出某种共同的思维过程,而略去它们的差别;因此,当我们不特别注意独特性的时候,就获得了一般的概念。当注意只是由某一种感觉而获得的感受时,就形成了最简单的抽象,像白的概念——洛克所举的实例——其中,白粉、雪和牛奶彼此在颜色上是相似的。但是,假如按照动物的动作来判断,它们同样能够把注意力一下子只集中到某一种感觉上,受到某种红色物体刺激的牛的动作就是如此。当动物把某种新的对象跟自己的回忆或从前的概念相比较的时候,观察它们是极为有趣的。实际上这就是承认它们能够熟悉这一对象,并且能从一系列与这对象相同的事物中找到它。猫或猴子不需要教授,它们就会使用放在从前放旧垫子或旧枕头的地方的新垫子或新枕头。军犬服从任何一个穿军服的人,不管从前是不是见过他,全都一样。因此,从动物最简单的思维过程中,可以预料到高级人类抽象和概括的结果。如果在洛克的著作中再往下读几行,我们就将看到,他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动物没有形成抽象概念的能力。他说,这是因为它们既不能使用语言,又不会使用其他概括性的符号。这本身就已提出了更为合适的研究对象,并且较之关于动物有没有抽象概念的难题是更值得讨论的。实际上,语言能力是动物和人智力区别最明显的标志。这种区别,比起哲学家们所企图确立的其他区别是远为令人满意的。那些哲学家说,虽然所有动物都天赋有意识的能力,但只有人才具有自觉,也就是说,他不只会感觉和思考,而且还能理解所感觉到的和思考得出的东西。我们知道,人有这种自觉的才能,是由于人能够像谈论别人一样地谈论自己,因而在他身上就形成了这种自觉。但是过去还未曾确实证明,动物没有自我意识,即如我们所知道的,动物不会把自身当作客体来对待。在研究以符号和语言表现思想的规律的时候,我们实际上获得了某种把自己跟动物对立起来的手段。很明显,正是由于语言人的智力才获得了产生和识别高级抽象观念的能力,能常常如此恰当地应用这种观念;不借助语言,我们怎么能够得到如运动速度、多数、正确性等概念的结合和比较那些结果呢?我们所研究的人和动物之间的巨大的智力深渊,是由动物所表现出的彼此招呼和叫它们时它们知道的那种萌芽状态的语言,同人的创立完善语言的才能之间的差别来测定的。问题不只在于最高级的类人猿缺乏语言;问题还在于它们没有那种可以使它们能够获得那怕是语言萌芽的大脑组织。人类运用语言甚至运用手势来作为思想的标志以及作为跟其他人交流思想的手段,这种才能是最重要的关键之一;通过这一关键,我们以最清楚的方式从一系列低级动物中脱颖而出,单独出现在占有高级智力领域中一切成就的舞台上。

    把人跟其他动物做比较,标准自然是低级阶段的人或蒙昧人。但是,蒙昧人具有人的智慧和语言;虽然他的大脑还没有使他达到文明地步,然而他的大脑的能力,能够使他成为或高或低教育程度的文明人。对人从蒙昧状态过渡到文明的研究,乃是一项很必要的课题,本书的最后几章在一定程度上要完成这一课题。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解释存在于最低级的人跟最高级的猿猴之间的那一智力深渊的过渡过程。一般地说,最希望能根据事实断定,具有粗野特征的低级动物的智力机制只在一定限度上跟我们相似。在这个界限以外,人的智慧就到达了思想和感情的广阔天地,而动物的智慧则没有出现任何接近这一天地的迹象。假如我们追溯人的生命之流,从他的出生到他的死亡,那么我们就会看到,可以这样说,作为其生命之基础的那种机能跟低级动物是相同的。人有天赋的本能,有通过经验而学习的能力,受乐事所吸引,被痛苦所激动。他跟动物相似,必须靠食物和睡眠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必须以逃避敌人来获得安全,或者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跟敌人战斗,必须繁殖自己的种族和关怀下一代。人在这一低级的动物的基础上,建立起人类语言、科学、艺术和法律的神奇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