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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刑颂(2/2)

笛福文选-英-笛福作者:笛福文选-英-笛福 2017-04-13 10:57
   既私通有夫之妇,又勾引年轻姑娘。

    让这些家伙们站上来给万人嘲骂吧,

    也好让别人免戴绿头巾保全住声望。

    有个埃斯吉尔②弃法律改习福音,

    洞察死亡的深谷,看透迷茫的幽冥,

    让我们把他也枷上叫人们有所顾忌,

    他竟敢侵犯教区牧师的神圣天地;

    通过他那一套崭新的教义真谛,

    我们才知道自己原来其傻无比:

    老凯伦③将不再摆渡亡灵,

    埃斯吉尔已经发现了升天捷径。

    嗨,你们那些庄严的葬仪和丧钟,

    还有那墓石和纪念碑全都无用,

    坟墓的装饰完全是一场虚空,

    埃斯吉尔决不热衷这套虚荣。

    尽管牧师们在一旁暴跳如雷,万分气恼,

    他却要把灵柩变成一辆马车,弄得热热闹闹,

    谁能够接受这一套奥秘的玄说?

    没有人能参悟,也没有人信服;

    把他登上你的名单,枷着他永远不放,

    直到他凭自己的修炼使肉身升进天堂。

    ①教士传教时常说的口头禅,意思是警告人们要时刻记住死亡,因而对死后的审判心怀戒惧不犯罪恶。——译者

    ②埃斯吉尔(1650?—1738),本来是法学士,后来改习神学,曾经写了一本小册子,证明人可以不必死亡,而能通过“捷径”肉身升天。——译者

    ③希腊神话中在史塔克斯河上渡亡灵去冥府的神。——译者

    如果一个可怜的作者受你熬煎,

    只是因为世人不了解他的意见,

    那么,你该惩罚的人还不完全,

    除非这些家伙也戴着木枷出现:

    他们常把自己的信仰背弃,

    以致都不能了解他们自己。

    这些宁示的后人①狂暴残忍,

    建筑起罗马要压倒巴比伦,

    《捷径》②的真正作者恰恰就是他们;

    他们鼓吹杀戮而不容别人皈依正教,

    枷上这些好勇斗狠之流吧,不许他们逃掉,

    非要他们把这个教会哑谜说个分晓:

    他们为什么要对不从国教者发动声讨,

    而不肯让那些人全都信从国教。

    因为他们所痛恨的缓和局面一旦出现,

    他们这类人的末运从而也就要不可避免。

    底下该轮到某些国教徒光临你的席位,

    他们尽管最没有节操,却成天“忠诚”满嘴:

    奴颜婢膝的顺从和你的枷刑台正相搭配,

    这二者都是当代的笑柄,恰好一对。

    你只要把他们收拾一回,

    就会叫这些人实践他们平日对别人的教诲。

    ①“宁示的后人”指圣经中宁示的孙子耶户。他把国王约兰的全家老小以及兄弟杀得干干净净,又用计把崇信巴力的人全部杀光,事见《列王纪》下。——译者

    ②即《惩治不从国教者的捷径》。——译者

    接着再把某些律师带上你的法庭①,

    他们全可以站上来,这些人最喜欢含沙射影,

    让他们把自己的罪恶——赎回,

    把他们的如簧之舌积下的血债完全还清。

    这些人都是衣冠楚楚的骗子手,

    鼓动三寸舌就能把各种罪名胡编乱诌,

    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到他们嘴里便大有来头。

    他们是政府豢养的恶狗,

    残害良善,闹得鬼哭神愁。

    他们阴险毒辣,狡诈奸刁,

    说不尽的黑心,使不尽的花招,

    他们惯用魔鬼的拿手法宝:

    先引诱,然后控告。

    他们背信弃义,能够撕毁任何保证和誓言;

    一旦强权当头,无法无天的暴力站在旁边,

    法律只能够唯唯诺诺,委曲求全,

    一心希冀公正的人岂不是发了疯癫。

    ①这里的原文“Bar”是双关语,可以解作法庭律师席、被告席以及木栅。——译者

    那里坐着一位老爷大名鼎鼎,

    要知他的人品,看他的行动胜过打听姓名,

    他大声疾呼,白白费尽苦心

    想要重新恢复鞭笞酷刑。

    这类刑律早已经被我们废除,

    他却要以此来引诱宽仁的政府。

    这家伙对耶稣基督都是满不介乎,

    目无国法当然就没有可怪之处。

    他要是当上法官,将会多么残酷横暴,

    单看他现在的行动就可以明了。

    现在该让劳维尔①也到这里来丢一丢脸,

    把惠特涅②的马匹牵到他的眼前,

    让他在那里饮尽这一满杯苦酒,不剩下一滴一点,

    教训他不要再那样嚣张和愚蠢,要稍知收敛。

    ①②这里可能指的是萨拉希尔·劳维尔(1619?—1713),他在1692年被选为伦敦市法院推事。詹姆斯·惠特涅是英国有名的大盗,曾几次请求政府赦免,愿以若干良马和壮汉为政府服务,但始终没有被赦免,于1692年被判死刑。据说劳维尔在判决前曾发表了一篇精彩的演说。笛福在这里可能只是插科打诨,随意取笑法官几句,而无其他深意;也可能是责备法官不该拒绝强盗的请求。——译者

    当所有这些英雄都走过你的舞台,

    你已经讽刺了我们整个的一代,

    现在请暂且等一等那些赫赫有名的诸公,

    他们正大权在握,提名姓恐怕不能见容。

    他们不会受你摆布,我的诗也不敢对他们放肆,

    这些人物地位显要,既不能法办也不能讥笑。

    可是当他们一旦丧权失势,

    就会对你那阴森的宝座敬畏备至,

    等到他们落到你的手中,

    人们就要把他们的俑象①吊上半空!

    ①群众对一些显要人物表示愤怒时,往往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稻草人上,或画了他们的纸象,然后把草人或纸象烧掉或吊起。——译者

    还有夏洛克②这位愿为旧朝殉难的人,

    不肯对新君宣誓表示忠忱,

    最初他真的欺骗了他的门生,

    那些人可算是傻瓜,他可算是恶棍。

    有些人认为他应当得到赦免,

    因为他到底坚持到今天,

    他违背自己的良心只是由于家室牵连,

    这不过是他一时软弱留下的终生污点。

    让我们饶恕这位牧师吧,他还有一些良知,

    他知道如果他再发一次誓言,就等于立下两个假誓,

    他不愿意把二者都破毁,一咬牙决心坚持,

    凭上帝赌咒,他可没有做出前后不一致的丑事。

    为了他非比寻常的忠贞之德

    吊死他吧,他戴上你未免不适合。

    啊,你专替人宣扬丑名的喇叭,

    有权把每一个朝臣都加以揭发,

    不要漏过一个,这些人全该示众戴枷,

    他们向三个国王宣的誓,没有一个不是虚假。

    各方面的叛徒都要受你的严惩,

    一个人一旦失节,便永远不会再忠诚:

    今天宣誓,明天就会把旧主背弃,

    犯下背叛罪,永远也无法消弭。

    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到时候他们可以向基督教世界的一切国王宣誓。

    谁要以为他们忠贞可恃,

    那可真是一个白痴。

    ②威廉·夏洛克(1641—1707),英国牧师,1689年因不肯向新王威廉举行忠诚宣誓,被革职,但不久即借口英国国教承认事实上的政府,又向新朝屈服。——译者

    让那些蠧国害民的富商大贾难逃劫数,

    一个个都被你紧紧抱住,

    不要让他们利用那巧取豪夺来的百万财富,

    帮助他们逃脱这场侮辱和痛苦。

    这些人从小本经营变成了大富豪,

    到底怎么搞的那只有上帝知道;

    从一些鬼门路大捞一票,

    付出的代价却没有多少。

    他们为自己建造了公馆富丽堂皇,

    窃贼筑起了防范小偷的坚壁高墙:

    花园、洞室、喷泉、茂林和散步场,

    在那里,恶人踌躇满志,歹徒淫乐放荡,

    这些人大吃大喝,过的生活胜过帝王,

    挥霍他们那不义之财就象流水一样,

    告诉他们,这些钱都是民脂民膏啊,可别遗忘,

    告诉他们,“弥尼,提克勒”①就写在墙上。

    ①据圣经《但以理书》,巴比伦王伯沙撒骄奢淫佚,一天正在大宴群臣,忽见白墙上出现手指头写了这几个字,意思是预言国将亡、王将死。——译者

    你要双重推进,让我们看真,

    让我们既认清罪恶又知道罪人。

    把他们放到你那高高的宝座上以示严惩,

    这些人只知道追求私利,对国家商业全然不问。

    他们擅离职守,发双薪也于事无补②,

    走这条捷径使我们全都揹上了债务。

    ②战时许多海员,不愿从军服役,愿意在私人商船上服务。政府发双薪也招不来水手,笛福在《计划论》中也说过这种情况。——译者

    啊,伟大的展览台换一换你那肮脏的场面,

    在你的阶梯上某些女士也可能出现。

    当美人儿在你的台上弯下腰风姿万千,

    她要把台下卑贱的傻瓜全部笑遍。

    把沙菲①放上来!为了她那些华丽时衣,

    她的丈夫每周要花二百镑,实在令人惊异,

    让她穿上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上台来卖弄自己,

    看她外表美丽妩媚,骨子里却完全是个娼妓。

    下一个该把风流的尤伦莉娅带到台上,

    让她的马车和六名仆从都立在一旁,

    她早就想受到全城的景仰,

    只叹她枉费了一番心肠。

    这个奢华的婊子妄想玷污首要的席位,

    在那里使我们全城的美人都黯无光辉。

    让她到这里来出足风头吧!

    让她那狂妄的虚荣心在这里自我陶醉。

    ①以下所举的该受枷刑的荒淫男女,名字全是作者假托的。——译者

    下一个该让狄婀道娜登场,

    使想要认识她的人都能在这里看到她的模样。

    即使她不是地道的英国妓女又有何妨?

    这儿早就有法国窑姐儿来赏过光。

    不要因为她打扮的华丽,仪态万方,

    就让她从公道的惩罚下脱身躲藏,

    我们要拿她做一个以儆效尤的榜样,

    警告外国妓女不要把英国的生意抢光。

    让弗纳特玛塞和他那前呼后拥的随员,

    爱莫能助地眼看她当众丢脸,

    最后也高兴这个荡妇有这么一天,

    不再以为她聪慧绝伦,自己傻到顶点。

    虽然他生来脑子小智能不全,

    吃一堑长一智,谁都会得到经验。

    啊,你这专司谴责的先锋,不要放过那些登徒子和荡妇,

    他们纵情恣欲,男女各自寻欢,荒淫极度;

    让某某人永远圈在你的禁区里不许他越出一步,

    直到他把他和妻子订的契约一笔勾除,

    直到他们夫妻俩把一个谜解释清楚:

    为什么双方都不能把自己的淫心收住,

    两个人的**究竟多么高涨,

    竟致彼此都不能满足对方?

    两个人这样约定,倒也互相体谅:

    男的蓄妓女两对,女的养种马一双。

    何必用讽刺来匡世教民,

    或是通过法律来戒人不起恶心,

    只要让他们对你表示出应有的恭敬,

    这就是让我们洗心革面的无上捷径。

    让所有的恶棍和傻瓜都受受你的枷刑,

    别的人就会循规蹈矩,服从美德的指引,

    朋友就不会有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的行径,

    也不会有受雇的假证人给人乱加罪名。

    奴仆再不敢出卖他们的主上,

    再没有人专作伪证受贿贪赃;

    也不会有受害的作者在你的阶台上蒙受冤枉,

    受刑的只是真正的歹徒而不是臆测的流氓。

    纠正犯罪的恶果,防范乱纪的起因,

    这是制订刑律的首要愿望;

    一切惩罚完全旨在预防,

    只为了不使人再触法网。

    但是当这些执法的大刑

    并没有枷上坏蛋的手颈,

    反而使正人君子蒙辱受惊,

    正义便一反其道,善恶倒行。

    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你的本来职务:

    惩办恶人,而不是叫人变成歹徒。

    一旦你不再把罪恶制裁,

    反倒怂恿人们为非作歹,

    你那狰狞可怖的面目使人惊骇,

    为了逃避受辱,人们只好变坏;

    设制你的本意于是就一点也不存在,

    正义固然丧失殆尽,法律也成了招牌。

    由于害怕你,人们悍然把良心抛到了一边,

    这样一来,你又有什么威风可言?

    为了不戴上你当众丢脸,

    一个人胆敢把坏事做全。

    一个人如果承认了捏造的罪衍,

    比真正犯了这些罪还要卑鄙可怜,

    有些人因为害怕你而不怕把自己的良心污染,

    他们也许毫无心肝,却保全了脸面。

    你就象是那虚声吓人的幽灵,

    远远看去真让人触目心惊:

    其实不过是臆造的一种侮辱的幻影,

    对付无辜者太重,惩办有罪者又太轻。

    让谁都不要由于受侮辱而满腔怨愤,

    因为没有罪过而受处罚并不会丢人。

    啊,你这法律的怪物,站起来讲话吧!

    打破你那长时期被人误解的沉默,

    告诉我们:站在你背脊上的人是谁?

    那样罪名累累,却又这样毫不惧愧;

    让我们看看别在他帽子上的告示吧,

    把他受刑的原因告诉全人类:

    告诉他们这是因为他过分敢作敢为,

    说出了不该说的真理,太直言不讳。

    请赞扬我国人的公道吧,

    不为他们了解的人就等于有罪。

    告诉他们他所以高站在那里戴着枷铐,

    是因为他发了几句我们不愿听的牢骚。

    如果他少说一点,或是多说几句好话,

    他就会逍遥自在地保住自己的身家。

    告诉他们这就是他受的惩罚,

    还有更大的痛苦等待着他,

    因为他死抱住没用的节操是这样愚傻,

    不肯出卖朋友,一心听信他们的话;

    惩办他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使人不敢把自己的节操坚守,

    等到需要人们出卖朋友的时候,

    任谁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告诉大家:把他送上颈手枷的那些先生,

    才真应该被当代唾骂,并且遭后人痛恨,

    他们找不出他的罪证,

    也不能对他进行审问。